薛璨的臉蒙在陰影裡,就在蔣青緋忐忑的時候,他揚起臉,眼睛笑眯眯的說:“我知道呀,沒事呀。”
蔣青緋鬆了一口氣,薛璨沒有生氣真是太好了。
“這輛車我是跟別人借的,得還回去,你陪我去還車好不好?”蔣青緋和薛璨商量著,他記得藍秀風和周嘉善合租在一起,周嘉善還是個醫學生,眼下正是敏感時期,不適合帶薛璨去醫院。他聯絡了藍秀風,問他方不方便讓周嘉善幫忙給薛璨做點簡單的包紮。藍秀風答應了,讓他大可以現在過去。
蔣青緋騎腳踏車載著薛璨往藍秀風家去,薛璨坐在後座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
薛璨摳著手上的傷口,在蔣青緋看不見的地方,鮮血泊泊湧出。
到了地方,蔣青緋領著薛璨上樓,在薛璨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時,他們已經進了藍秀風的家,他被那天在補習班門口遇見的笨蛋領進了臥室。
笨蛋叫周嘉善,薛璨兩只腳晃來晃去,看周嘉善幫他清理傷口。他無聊,拿周嘉善給自己解悶子,開他和藍秀風的玩笑,問他有沒有和藍秀風親過,把人問的面紅耳赤,知道兩個人沒在一起,他還要教周嘉善怎麼追人,周嘉善就問他是不是也在追蔣青緋。
薛璨收斂表情,“我當然沒有在追他,我只是在教他愛我。”
蔣青緋很不會愛人,他知道。所以從重逢後,他就一直在教蔣青緋如何愛他。天黑的時候要問他害不害怕,寒冬臘月的日子裡要對他噓寒問暖,要在意他的情緒,要愛屋及烏對他的貓咪和花草好。
本來這個話題開啟的就莫名其妙,周嘉善聽的似懂非懂,他聽薛璨說以前蔣青緋是個心很冷的人,哪怕看見他被人打的個半死也不會管他,於是順著他的話茬問:“那現在呢?”
薛璨聽後沉默了很久,他似乎知道那個答案,什麼都可以是假的,但日複一日真實的感受不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擰巴著,說出了違心的答案:“現在啊,可能我死了他也會掉一兩滴眼淚吧。”
那天以後,薛璨感受到蔣青緋對自己更加小心翼翼起來,一點重的話都不會講,好像他是一朵嬌花,需要細心呵護。
月底結了工資,蔣青緋又給他買了很多藥回來,原本已經停了的藥不知道為什麼又開始需要吃了。
那些七彩斑斕的藥片被薛璨在蔣青緋未能察覺的情況下沖進了下水道。
然後他們在月底坐上了去雲縣的火車。
這次回家蔣青緋沒有告訴蔣雲峰,父子間有了難逾的隔閡,這次回家是為了陪薛璨上墳,他不想添額外的麻煩。
雖然他們只在雲縣待一晚上,但喬四海還是很高興,他做了一大桌的飯菜迎接他們。
數月不見,喬四海瘦了不少,他戲說是掛念薛璨茶不思飯不想導致的,拐著彎的想讓薛璨這次回來就不走了,留下來。
可是他說完,還沒有等蔣青緋替他拒絕,喬四海就臉色沉了下,說:“還是算了,年輕人嘛,是該在大城市好好闖蕩幾年長長見識。”
蔣青緋揶揄道:“喲,這還是我認識的小喬嗎?又不是三天兩頭給我打電話讓我把薛璨還回去的時候了。”
喬四海一杯酒喝下肚,臉熱的直冒汗,他擺手,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但還跟蔣青緋打哈哈,說自己現在也想開了,哪有鳥兒大了不遠飛的。
蔣青緋不笑了,他聽出些什麼來,看了眼身邊忙著啃排骨的薛璨,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晚上,他們都住在喬四海家,明一早再去找薛璨小姨一塊坐車去堂村。喬四海把臥室給他們收拾好,被子也鋪上,薛璨在浴室洗澡,不用蔣青緋去找,喬四海就主動過來同他講話。
當喬四海對他說薛璨小姨家裡情況不太好,前一陣子汪東來家暴把沈文燕打進醫院時,蔣青緋並沒有很驚訝,他隱隱猜到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想喬四海一定會堅持讓薛璨回雲縣。
“不要告訴薛璨。”喬四海鄭重囑咐道,“讓他知道了不好,那孩子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他小姨這邊我能幫襯的地方一定會盡力去幫,最近文燕也有找我商量打離婚官司的事,等這事過去了再跟薛璨講。你就幫我和他小姨照顧好薛璨吧。”
喬四海拍了拍蔣青緋的肩膀,驚奇的發現這孩子比過年時看著身量還要高了些,肩膀也要寬厚不少,看上去讓人莫名信任。
兩人的表情都沉重起來,蔣青緋說:“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薛璨的。”
他到底還是個骨子裡就冷漠的人,即便到了今天,他也只在乎薛璨,旁人的好壞死活只要不影響到薛璨通通都與他無關。
“青青!”薛璨從浴室探出頭,“幫我拿條毛巾嘛!”
蔣青緋應道:“來了!”
凝重的氛圍被打斷,蔣青緋和喬四海對了個眼神,彼此錯開,交談的痕跡了無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