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汀出來的時候，宣朵坐在貓窩旁邊生悶氣——她的骨灰盒被林見清收起來了，不然就坐骨灰盒上了。
夏汀穿了一件林見清連包裝袋一起遞進去的浴袍，林見清還說：“剛從幹洗店拿回來，是新的。”
宣朵在貓窩邊陰陽怪氣：“伺候得真周到。”
夏汀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擦頭發一邊說：“太倒黴了，我車剛送去保養還沒拿回來，這幾天都打的車，剛下車就下雨，我攔車都沒有人理我，幸好遇見你了。”
林見清“嗯”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夏汀在屋子裡隨便看了看：“你回來一年多都住在這麼？”
宣朵：“一年多？行，就我不知道是吧。”
林見清：“不是，前幾個月搬過來的。”
夏汀：“哦。”過了會兒又問，“那你還走嗎？”
林見清像是在走神，過了會兒才應：“嗯？”
夏汀看著她笑了笑：“我是問你還出國嗎，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林見清：“還好，我忘了給你倒水了，你等一下。”
夏汀抬手阻攔：“不用了，我不渴。”
林見清還是給她倒了一杯，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兩個人捧在手裡都不喝，宣朵看得好渴。
夏汀：“我上次去畫展，遇見danny，她說池老師想留你的，你怎麼沒留下？”
林見清：“那時候想回來。”
夏汀看著她歪了下頭：“那時候想回來，是現在不想了麼？”
林見清笑了笑，垂眸喝了口水：“現在發現回不回來都一樣。”
夏汀輕松地笑了笑：“還是不一樣的，國內的環境更熟悉，你認識的人都在這裡。”
林見清沒有接話，夏汀過了一會兒看著茶幾玻璃上的反光說：“我現在其實挺後悔的，你當時突然出國，我甚至在你提交申請的時候才知道，有點生氣你沒有跟我說，後來你出國我也沒有主動聯系過你。”
宣朵：“哈，那你還比我強一點，我是在她臨出國前一週知道的。”
林見清“嗯”了一聲，夏汀又接著說：“我當時還做了一個，當時覺得痛快，但現在回想起來全是錯誤的決定。”她轉過頭認真看向林見清，“你會覺得宣朵是我害死的麼？”
宣朵聽到自己的名字有點慌張，使勁推貓朵朵的屁股：“不聽不聽，你快把她趕出去，不然你的主人沒有了。”
貓朵朵不理，宣朵慌不擇路地往臥室逃，她習慣性穿牆過，突然感覺額頭撞上了什麼硬|物，只是一瞬間的阻滯，宣朵“啊”了一聲，回過頭看見那面牆，上面並沒有什麼特殊痕跡，宣朵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慌忙往床上爬，聽見客廳傳來林見清一聲模模糊糊的“不會”，宣朵心一緊，這隔音不行，她躲進了衣櫃裡，還用衣服堆堵住了耳朵，外面終於安靜了，耳邊只剩轟轟烈烈的心跳聲——奇怪，她哪來的心跳？
夏汀聽見林見清的回答並不意外，笑了笑，指了指茶幾上放的一本書：“你在看這個，我就知道你已經知道些什麼了？”
夏汀捏了捏手心的一次性塑膠杯，低下頭慢慢地說：“宣朵一直在吃抗抑鬱的藥，我跟她住在一起大概半年後發現的，剛好我有一個親戚確診抑鬱，我去醫院看望那個親戚，還給她拿了藥，所以宣朵再吃的時候我認出來了。藍色的小藥片，很特別。”
“我和她在一起一年多，她看起來一直很好，而且幾個月前我發現她沒有再吃藥了，抽屜裡的藥盒都沒有拆封，我以為她好了。”
夏汀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能也有病，我有時候覺得我挺喜歡她的，有時候又沒那麼喜歡，可能如果她不喜歡我我會喜歡她多一些吧。”
“我其實也搞不明白自己喜歡什麼樣的，我以前以為我喜歡你這樣清冷漂亮的，後來以為我也能喜歡宣朵那樣溫柔乖巧的，但我現在已經弄不清楚我喜歡什麼了，我可能只喜歡我自己。”
林見清突然開口：“她不溫柔，也不乖。”
夏汀愣了一下，然後笑了笑：“可能吧，我也並不瞭解她。”
“我以前以為她喜歡我所以對我特別，現在看來也不一定。真的有人能忍受喜歡的人幾年如一日對自己的冷漠敷衍嗎？就算捨不得分開，肯定也會心碎難過吧，而她看起來好像完全無所謂一樣。”
“向悅跟我說，我跟她分手之後她哭得很傷心，可我記得的是，我跟她說分手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和我跟她說我們試試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