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說:“怎麼辦?我們回去向苗民們求助嗎?”
我還沒說話,溫聆玉先猛地搖頭,拒絕了這個想法。
我說:“他們聽不懂我們的話,也未必肯幫我們。”
徐子戎說:“還有沈見青呢?你和沈見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離開都要躲著他?”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自知他們也不願意不明不白地走,便把昨晚在樹林裡看到的東西和我的一些猜想告訴了他們。
三人聽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很久之後,我常常想,當時的我們都是大學生,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都非常有限,不吝於以最大的善意去看待所有人和事情。我們這麼冒冒失失地闖進生苗聚居地,以為可以得到淳樸人民的優待。但實際上,我們的出現在他們眼裡是一個威脅性的訊號。
一個可能會打破他們與世隔絕、安穩安逸的生活的訊號。
所以,他們怎麼可能會讓我們好好地活著出去,還甚至有可能發表文章揭露生苗的風俗人情?
只是這個道理,我們現在並沒有明白過來。
徐子戎試著攀爬了一下山壁。可山壁上生長了很多綠植和苔蘚,滑不溜手的,根本沒有借力點。他爬了兩步就掉了下來,被我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不行。”徐子戎無奈地搖頭,“我都爬不上去,更別說你們了。”
那我們現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要出去,沒有路;要回去,可能會有危險。
我目光放遠,忽然想到了在生苗聚居地那條寬敞的河流。我們一直都把關注點放在了拱橋和紅絹帶上,卻忽略了那河水。
“我猜到了一條可以出去的路,但也只是猜想。”我輕聲說。
邱鹿立刻追問:“什麼?”
“我們可以順著河水走。河水一定不是死水,所以它一定可以溝通內外界。我們順著河水的河道走,一定可以走出去。”
溫聆玉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現在我們其實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了。
有了方向,我們背上行李揹包,出發了。這河水不知道是從哪裡流淌而來,又會流往何處。我們摸到河道處,順著河水流淌的方向一路往前。
這裡面的路都是山路,而且是人跡罕至,不能被稱之為“路”的山路。
我們走得跌跌撞撞,腳都拐了好幾次。
邱鹿更慘,她的腳在鞋子裡磨破了,鮮血長流,把運動鞋的海綿氣墊都給泡漲了。徐子戎看得心疼,但卻無能為力。
山路並不能順遂我們的所有設想,很快,我們走進了一段峽谷裡,而那如世外桃源般的生苗苗寨已經被我們拋到了很遠的身後。
峽谷的路更為陡峭,兩山的間隙也極近,河水像是夾在了兩山之間。我們行走在峽谷的邊緣,腳下就是滾滾河水,耳邊是隆隆水聲。
抬頭看,只能看到對面的山頭和被擠壓成一線的天空,除此以外,還有幾只飛鳥偶爾掠過。
當真是兩岸連山,略無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