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抬起眼睛,腦海裡想到了一個人。
下午客棧裡冷清了下來,但老闆卻沒有閑下。聚集在大廳的客人雖然散了,但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幹。
老闆先是打掃了大廳的清潔,然後整理了客人弄亂的書架。在為自己泡上了一杯君山銀針後,他又開始收拾花草。除蟲,澆水,施肥……別看老闆是個外表粗獷的大男人,但做起這些來卻很得心應手。
“老闆,在忙呢?”我下樓,老闆正在修整花盆,把裡面枯掉的葉子給剪除。
老闆聽到聲音,抬起頭直起腰,笑著說:“對啊,客棧裡的花嬌貴得很,一兩天沒注意就多了幾片枯葉!”
我幫著老闆一起收拾,同時和他閑聊起來。
這個老闆風趣得很,總愛說些俏皮話,但卻並不讓人討厭。
我把一盆綠蘿的水給更換了一遍,隨口問:“老闆,你來了這裡也五、六年了,應該聽過氏荻山這個地方吧。”
老闆澆水的手一頓,詫異地轉過頭:“你怎麼知道這裡的?”
我說:“今天聽導遊偶然間提到的,心裡有些好奇。如果那裡風景好的話,我們也可以去那邊玩兩天。”
老闆的臉色變得很奇怪,連連搖頭:“我勸你息了這個心思!那裡可危險得很!”
“啊?很危險?!”
老闆瞧了瞧,大廳裡除了我們兩個以外沒有其他人,他這才低聲說:“兄弟,我和你有些緣分才告訴你的。那個地方邪乎著呢!不適合去玩。聽說去年也有一隊人想去玩,沒過多久我就看到政府的搜救隊來了。進山搜了幾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哎!”
“難道是在山裡迷路然後遇到野生動物了?”
老闆瞪著眼睛,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樣子:“其實這些事情,我也是來了之後好幾年的時間,透過那些苗族人的對話一點一點拼湊猜測出來的。聽說那氏荻山裡面好像還有一個苗寨,裡面的人從來不和外人來往呢!語言不通,連結婚都是寨內找物件,從來不和外面通婚。反正傳得玄得很!”
難道是生苗?
老闆的描述完全符合我在文獻中看到過的關於生苗的描述。
我在來之前臨時惡補了許多的知識,就是為了能更好地完成這次調訪。我也偶然間看到了關於生苗的描述。書上說他們與外面的我們可以接觸到的苗族不同。
隨著時代的大發展,各民族之間的相互影響、相互交流是很正常的,也很難規避。所以硐江苗寨這樣的一系列苗寨也被開發起來,成為了旅遊景點,既帶動了當地的經濟發展,也幫助各民族交流融合。
但生苗則不同,他們是完全沒有接受過外族影響,還保留著流傳下來的習俗和生活方式的一支苗族後裔。他們說著古苗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與外界來往,也沒法與外界交流。
幾乎像是陶淵明寫的桃花源記|裡的人物一樣。
如果他們是真實存在的,那對於我們的研究來說自然是大大的助力。畢竟儲存了原始風貌,更能讓我們瞭解真正的苗族。但我看到文獻的時候就想,這樣的人還是真實存在的嗎?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一大群人聚居在一起會不被發現嗎?而現在這個時代,沒有身份資訊是什麼都做不成的,怎麼可能不出來與外界交流?
似乎是看出了我臉上的質疑,老闆說:“大兄弟,都是他們口口相傳,誰知道裡面有沒有苗寨呢?那些苗族阿妹還號稱會下蠱呢,你見到哪個下蠱了嗎?沒準就是傳說罷了,你也別放在心上。不過氏荻山是真的很危險,當地人也是打死都不去的,你們也別來跑一趟把命留在這裡啊!”
我“嗯”了一聲,心裡很感謝老闆的熱心:“謝謝老闆,放心吧,我們都是小年輕,惜命得很!”
正在這時,客棧裡又來了幾位客人,老闆擺擺手錶示不聊了,讓我自便,轉身接待客人去了。
我也很快把這件事拋之腦後。畢竟聽起來就玄得像傳說故事,這種沒影兒的事情,過分糾結只會是庸人自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