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越宸寧召越瑾璃入宮,交代賑災事宜。當天未時,越瑾璃便帶著人馬出京,但因江南官場複雜,越瑾璃又涉世未深,放心不下的越宸寧命葉容昭隨行並傳令已啟程江南的裴佑雲協助。
幾日顛簸,隊伍總算到了江南地界。一路上,越瑾璃看盡哀鴻遍野,不住心酸。
“殿下,此番所帶的賑災錢糧恐怕不夠。”
葉容昭原就明白,每逢朝廷賑災,撥下的錢糧即便如數分到百姓手中,也不過是杯水車薪。何況如今災情嚴重,其效必然甚微。
“此事母皇也提醒過。今年是災年,南澇北旱,國庫只出不進,而江南地廣人多,十萬餘兩確實難抵大用。但江南商賈亦多,她們總不會絕了自己後路。”
“可商人重利,若是沒有好處,她們又怎肯輕易放血。”
“會有辦法的。”
話雖說著輕松,但越瑾璃也明白,想從她們身上拔毛,簡直難於登天。可往小了說,事關百姓性命;往大了說,牽涉江山社稷。即便再難,她也要竭盡全力。
大約一個時辰後,江南巡撫陸遠芝攜一眾官吏前來迎接。因著災情的緣故,陸遠芝將洗塵宴設於自己府上。看著滿桌珍饈,越瑾璃食難下嚥。陸遠芝察言觀色,見她面色難看,心裡不免慌張。
“殿下,可是這菜不合胃口?”
陸遠芝小心試探道。
“外面百姓流離失所,忍饑挨餓,這裡卻是滿桌酒肉,本王如何心安。既然賑災錢糧已到,還望陸大人好生利用,莫要辜負了朝廷百姓的信任。”
說罷,越瑾璃離席。她承認語氣確實過激了些,但字字真心。當然,她也能理解,自己畢竟是親王身份,地方官員不敢怠慢,可如此情形,即便是簡單飯菜,她也定不會怪罪。
越瑾璃走後,留下的官員面面相覷,各個神色緊張,似是擔心大禍臨頭。
“陸大人,安親王她會不會……”
“諸位大人切勿驚慌,就算她權力再大,也不能輕易對我們下手。”
陸遠芝很快恢複鎮定,努力安撫在場眾人。
“陸大人可還記得當年蔣家一事?那時的安親王尚未有親王身份……”
一提起蔣家,陸遠芝怎會不記得。當時未免遭到牽連,她可是連夜與蔣家退的婚。
“事情已過去多時,何況說到底都是蔣家人的錯,這與本官何幹?”
“那大人又是如何知曉蔣家事的?”
聽著底下官員你一言我一語,陸遠芝的心落到了谷底。是啊,她又是如何知曉的。那可是女皇身邊的紅人海連祿親自提醒的。而海連祿又是從何得知的呢?這一切,到底都是因越瑾璃而起。如今她前來賑災,指不定會有其他動作。想到此處,陸遠芝的衣衫已濕大半,看來之後更得小心對付才是。
第二日辰時,越瑾璃在陸遠芝等人的陪同下四處走訪。到了放糧之地,百姓盡管排著長隊接糧,這臉上卻仍是愁苦神情。越瑾璃原想走進細探緣由,不料被一走路踉蹌的老人撞到,阻了去路。
“大膽!”
隨行衙役立刻拔刀呵斥,老人見狀嚇得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敢言語半分。
“住手!”
越瑾璃趕緊喝止衙役行徑,小心扶起老人,又將落在地上的糧袋拾起,交到老人手中。
“老人家,您沒傷著吧?”
越瑾璃輕拍老人身上塵土,安慰著。
“大……大人,草……草民……不……不是有意的……”
看來那衙役把老人嚇得不輕,整話都說不利索。
“沒關系,既然領了糧食,就趕緊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