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是!我爺的柺杖我能不清楚,我聽航子說你直接爬不起來、臥床了兩天?”孟易明嘖嘖兩聲,“為了出櫃你也是有夠拼的,防著點,現在的男生也仙人跳了!”
平日裡八面玲瓏的孟易明喝了點酒大腦暈乎乎的不反應,直接忽略秦睿宇幾個瘋狂擠眼睛,駱衍望著他叭叭叭的勁兒,恨不得立刻馬上把孟易明這張比老頭子穿了十年的大褲衩還松的嘴縫上。
他吞嚥一下,訕訕地笑:“學長,別聽他放屁,我們兩個情比金堅!”
沈時雨望著他,一句未發。
他根本不在意別人說他什麼,駱衍這傻子懂不懂?
沈時雨心裡窩起火氣,但比生氣更多的,是酸澀。
孟易明說駱衍被打到爬都爬不起來了,可是他什麼也沒告訴過他。這犟種捱打不說,跪祠堂不說,他的確告訴過他同性戀會經歷阻礙和曲折,但是他從沒說過要讓他一個人面對。
沈時雨生出濃重的自責,今天是駱衍的生日,他想要剋制情緒、想要讓他開開心心的,眼窩卻變得很淺、酸軟的厲害,一耷拉眼皮,尾梢就沾染霧氣。
駱衍見狀,忿忿地向孟易明咬牙,站在孟易明周圍的兄弟們立刻在孟易明嘴上比劃拉拉鏈的動作,柯航更直白,直接比劃著剪刀往孟易明的下三路招呼,驚得江從聿立刻攥住他的手。
秦睿宇跳了出來:“行了行了,現在翻篇,明天我親自帶人煽了他。”
柯航頂著小卷毛蹦蹦蹦竄了過來,給江從聿使眼色:“都嗨起來,接著奏樂,接著舞!”
江從聿隨機放了音樂,包廂內立刻360度立體環繞著ktv必點曲目《光輝歲月》,伴隨黃家駒被上帝吻過的嗓子以及歌曲為膚色鬥爭的滿滿正能量,眾人想僵持都僵持不起來。幾位服務生魚貫而入,柯航連開六瓶酒,場內勉強算是其樂融融。
駱衍悄悄瞟了一眼沈時雨,沈時雨應和著柯航,跟著熱場子,但是駱衍就是不得勁。
他知道學長還生氣難受著。
沈時雨是心裡容易放事情的性格,駱衍從來不打算讓沈時雨壓著情緒為他熱鬧。
他低下頭,湊近沈時雨的耳朵:“學長,我們走吧。”
沈時雨一愣。
他沒來得及思考駱衍的深意、沒機會問宴會中途走把朋友們扔在會所裡會不會不禮貌就被駱衍牽住手腕拽了起來,駱衍給柯航幾個比了個手勢,又指了指手機,他環顧一週,別的東西一件沒帶,把沈時雨送給他的禮品袋揣在了懷裡“奪門而出”。
電梯直降一樓,駱衍緊握住沈時雨的手往vip通道走,出口處他刷卡推門,緊跟著,看到外面閃爍著晶瑩的光在黑夜亮堂起來的街道路燈。
津江市漫長冬季的第一場雪落得詩情畫意,卷著微涼的風撲在人的臉龐上,駱衍沉默地轉身堵住風眼、抬手給沈時雨戴好帽子,一切做完,他順勢輕輕地抵住沈時雨的額頭。
風聲呼呼,純澈的雪花一片一片卻堆疊地清冷安靜。
幾秒後,駱衍滾燙的氣息阻擋了冷冽的氣溫,落進沈時雨的耳朵裡。
他懨懨的,像闖了禍又乖巧趴地的小狗:“學長,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在此之前,沈時雨有無數大道理要講。駱衍再怎麼隨性恣意,感情終究是兩個人的事情,既然決定在一起,凡事就要商量著來,哪怕最壞的結果,也要兩個人一起承擔之類。
只是駱衍這一句話,縱然沈時雨情緒複雜,也全部化成了最軟和的春水。
這大少爺......
沈時雨無奈地嘆了口氣,抬手扶起駱衍的面頰,他目光溫柔,視線掃過駱衍的腰背又定在駱衍漆黑明亮的眼眸:“駱衍,疼不疼?”
半晌,駱衍的眼睛亮了起來。
駱衍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俊臉上迸發出光彩,他單手握住沈時雨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幾下後猶嫌不足地在沈時雨掌心呼嚕呼嚕“甩了甩毛”:“不疼。”
“要不是孟易明我早都忘了。”
提起孟易明,駱衍揚起地唇角平緩兩分,他想起今天在江邊的佈置,他包了無人機團隊、電子煙花、玫瑰花......翻遍了全網最火的告白方式沒想到最後爛在了朋友party上。駱衍突然委屈:“都怪那孫子,我今天本來打算告白的。”
沈時雨:“嗯?”
他們難道不是已經預設在一起了嗎?
“當然不是!”駱衍炸毛,“要很正式的告白,很明確的心意,要昭告天下!”
沈時雨笑意清淺,他抬手掃開了落在駱衍肩頭的雪花,注目著頂著風站立筆直的青年,對方鼻尖都凍紅了還咬著“告白”兩個字死死不放。
沈時雨從駱衍手中拿過了禮品袋,當著駱衍的面開啟,從裡面拿出那條撞色圍巾:“低頭。”
駱衍懵懵地低下大腦袋。
沈時雨取開圍巾,仔仔細細繞過駱衍修長的脖頸,在他胸膛正中打了個結。“這是我自己織的圍巾,我從來沒有給別人做過。”
他停頓一秒,有些說不出口:“舍友們打趣我宜室宜家。”
“駱衍,”沈時雨一字一句,坦然又誠懇,“我的心意,你明確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