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複讀
“哎呦，賀喜賀喜，我家孩子考了650，別的不說，985是穩啦。你家陸吔呢？ ”
“我家陸吔……應該也差不多吧。”
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媽這個樣子，雖然我也不太瞭解她，自從我爸去世後 ，她的脾氣就一直暴怒無常。
此刻我在翻看陳汶發給我的專業書，“藝術就是默想，洞察自然，而觸到自然執行的精神；矚視宇宙，而在方寸之中別創出自己的天地……”
倘若藝術如此，那我的人生呢？是否只是一灘死水毫無生機？說來可笑，我都不知道我活著幹嘛。
“陸吔，回去複讀吧。”我媽像是給我下軍令狀一樣說著。
“複讀？去什麼學校？”
“還是之前的學校。”
“媽，我不要。 ”一想到我的老師我的同學我就沒辦法說出一個好字。
我的班主任真的是大好人一個，成績出了還不忘打電話給我媽踩我一腳，說什麼她天天不思進取，反抗老師，這樣的學習態度成績自然好不到哪去……如果我沒有做這麼突出這麼叛逆的話成績自然提上去……我在學校表現不好，所有同學都孤立我……
我在學校的黑料幾乎都被媽媽知道了，她眉頭緊鎖，電話掛了以後神情凝重，提手就給我來了一巴掌。
“你以為我不敢打你嗎？先給我跪著。”
我真的是難以置信，現在已經是改革開放新時代了還有家暴現象發生在我身上。
我媽順手就捎來晾衣架，一棍子打在我腿上，我吃痛地跪了下來。
“在學校不聽話，無法無天了。”
“你以為你爸不在了就可以叛逆了是吧？”
“初中時成績還行，怎麼高中成績就差成這樣？”
“媽，你根本不瞭解我。”我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知道我這些年怎麼過來的嗎？？”
“誰不是這麼過來的？你這麼矯情做給誰看啊？真的是慣壞你了。”我媽用棍子一棒一棒打我，直到打我打到皮開肉綻，她還不願收手。
那個時候我真的害怕，害怕媽媽一臉要殺了我的樣子 ，我憤怒地跟她說 ，你打吧，最好打死我，我早就不想活了。
我妹冷眼旁觀，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媽，我跟好朋友去學習了，晚上回來。”她顯然不想呆在這中環境下。
學習？她哪會學習？她真是撒謊精，可能又跟一堆朋友鬼混去了吧。
“之前我們家窮的時候，別說讀書了，連物質都沒有保障，現在倒好，你吃好喝好，我花大價錢供你去市重點讀書，像個菩薩一樣供著你，你這個白眼狼，書也不讀，整天搞些沒有用的東西。”
“你真的是被慣壞了，給你自由拿去放縱，是我給你的自由過了火。”
我感覺我被打到骨子有點散架。
“行了，媽，別打了，我去複讀。”
“你必須考一個985211。”
“可是，考上之後呢？”
“你要考研究生，找一份貼金的工作。然後相親，結婚生子，相夫教子，贍養我。”
“你這樣，不就是想操控我的人生嗎？”
“現在讀書人的路不就是這麼走的嗎，你還想怎麼樣啊，大家的路都是這樣，你要是少一個學歷 ，你就比別人低等。”
古有科舉分人二三九等，現代也沿襲。讀書人知讀書人事，我媽一介草民也指手畫腳，實在是亂了套 。
“媽是在教你怎樣更好地生存 ，怎樣成為人上人，現在的社會很殘酷的，你不馬上金字塔頂層，你就難有出頭之日。”
是啊，人世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