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甲問敖廣,“丙丙在龍宮待多久?”
敖廣道:“就待一個晚上。”
敖甲道:“如此著急麼?”
敖廣道:“如今他受天界管束,也不得那麼自由了。”敖廣說著又將杯中酒一仰而盡,杯子啪地拍在桌上,道:“可恨的是,那殺死他的李靖如今在玉帝跟前受寵呢!”
敖甲道:“怎會這樣?”
敖廣道:“為父心頭之恨難消,但又無法,甚是苦悶!當時你們都還小,為父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救丙丙,只得聽從那玉帝的,讓丙丙上天受封,好歹救回他一命。可如今,為父看到那李靖威風,心裡竟覺憋屈得很,憑什麼他一個兇手可以逍遙法外!”
敖甲道:“若是父王不願,不如仍讓丙丙回來?”
敖廣道:“此事不會如此簡單的,說不定那玉帝還怕東海不服管教,正好借丙丙來拿捏為父呢!此事跟送個人質到天界有何分別?”
“……”敖甲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過了一百年,很多事敖甲自己也能看明白了,也能站在父親的位置考慮問題了,正是因為明白幹系重大,更不敢輕舉妄動。
敖廣繼續道:“丙丙若覺得幸福,為父心中還好受些。就怕他在上面過得不好,為父真是愧對他了。”
敖甲勸慰敖廣,道:“事情也許並沒如此糟糕,不如多問問丙丙的想法。”
敖廣嘆了口氣,道:“丙丙心思深沉,就怕他為了寬慰為父,說自己過得好。誰不知那天上根本沒什麼自由可言,好得到哪裡去呢?”
敖廣心中苦悶,不由又多喝了幾杯。敖廣此刻就感覺自己孤兒寡母受盡外人欺負,若是帝俊仍在天庭做他的天帝,誰敢來欺負他們呢!帝俊就會欺負他一個,三個孩兒一定會受他庇護。敖廣想到帝俊,更是煩悶,他還等得到他回來麼?等等等,敖廣一直在等,他都等了一萬三千年了!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那種等不來一個人,又牽腸掛肚的感覺實在令他難受!
敖廣不停地喝,敖甲擔憂地看著他,勸道:“父王,少喝些吧。”敖甲雖不贊成他喝酒,但並不敢真去奪酒杯。敖廣的威嚴還是在的。
敖甲這麼多年一直跟在父親身邊,他是離父親最近的那個,也是最像敖廣的,他懂得敖廣的壓力和苦悶,也懂得他在借酒澆愁。從前他們年紀小,父親以一己之力努力庇護他們,他是如此的強大又溫柔。現在他們長大了,仍然讓他不放心,讓他操心不已。一百年了,他身旁從未有一個誰和他一起分擔,他是如此的孤獨寂寞。別的都還可幫他,唯有這份孤獨寂寞是作為兒子無法替他分擔的。敖甲知道他在等那個人。但那個人遲遲未歸。
敖甲比誰都盼望父王能幸福,因為父王真的太苦了。敖甲有時想到父王如此悽苦,都忍不住淚目。
“行了,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敖廣飲盡杯中酒,對他道。
“我再陪您一會兒吧。”敖甲道。
“陪什麼,”敖廣自斟自飲,道:“你若是寂寞了,也該討個媳婦了。”
“啊,”敖甲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這這……不著急的……”
敖廣道:“人間有句話叫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娶個媳婦東海也熱鬧些,很多事也有人為你分擔。”
敖甲道:“敖乙也幫我分擔著呢。”
敖廣道:“敖乙也能幫你暖床?”
敖甲道:……
敖乙這時跨進門來,剛好聽到這一句,不由樂了,看向敖甲道:“大哥,你需要我暖床啊,早說啊,我這邊自薦枕蓆。”
敖甲道:“滾。”
“哦,對了,”敖廣看向敖乙,道:“你們一個年紀,敖乙,你也該考慮考慮了。”
“考慮什麼?”敖乙不明所以。
敖甲幫著答:“考慮娶媳婦。”
“咳!”敖乙尷尬地咳嗽了聲,道:“這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我感覺我還沒長大呢。”
敖廣道:“娶了媳婦就長大了。你倆平日裡也別只顧著忙政務了,多跟其他三海走動走動,看哪家公主合適,西海那位小公主如何,西海龍王的掌上明珠,她滿月酒你們還一起去喝過呢。”
敖甲敖乙一聽便坐立難安,生怕父王立刻叫他們娶那位黑不溜秋的西海公主,敖甲看向敖乙,甩鍋道:“這個嘛,我看敖乙好像對人家有些意思。”
“誰說的!”敖乙聽了,立刻反駁:“大哥有意思倒是真的,若要成親,自然是大哥先成了。歷來都是長子先娶。”
敖甲道:“這話就不對了,哪有這規矩,若是我終身不娶,難不成你也不娶麼?那咱東海不是要絕後了?”
敖乙道:“還有丙丙啊……”
敖廣道:“丙丙在天界別想了。你們好好考慮考慮。別讓父王這麼操心了。看中了哪家姑娘,只管跟父王說,父王去提親。前提是水族的,凡人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