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哪吒虛弱的聲音道,“他有個鈴鐺,好厲害,聽得我頭暈……”
“那你,你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吧。”何大夫忙道。
“嗯……”哪吒應著,又閉上了眼,腦袋昏昏沉沉的。
黃飛虎聽到陣前失利,他兒子受了重傷,忙跑來看,黃天化已經沒了呼吸。
黃飛虎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拉著何大夫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淚哀求,“大夫!大夫!請你一定救救他!請你一定救救他啊!”
何大夫道:“黃將軍,他,他已經死了,我救不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黃飛虎望向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黃天化,不由撲過去抱著黃天化的屍體痛哭起來,“怎麼會這樣!他怎麼會死呢!怎叫我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天啊!……”
姜子牙雷震子楊任楊戩等也過來了,姜子牙見了不免勸慰了幾句,楊任楊戩看得出黃天化魂魄已不在此,又細問了回來的將士,將士說本來黃先鋒已經將那廝打敗了,後被他拿一面鏡子晃了一下,黃先鋒就倒地不起了。
當下楊戩猜到問題應該出在那面鏡子上,但不知他是面什麼鏡子。楊戩將心中所想告之了姜子牙,姜子牙先勸得黃飛虎止住了痛哭,大家一起商議商議,說不定還有什麼補救辦法。黃飛虎止住了哭,和他們回帳商議,黃天化先放在何大夫這裡。何大夫叫住了楊戩,告訴他,哪吒是被一個鈴鐺震暈的,叫他們小心點。楊戩點了點頭,去了。
楊戩故技重施,先去敵軍陣營查探訊息。
那殷洪雖鼻青臉腫,還能得意,對張吟山道:“此番多虧了本太子師父贈的陰陽鏡和魔音鈴,不然也拿他不下!”
張吟山狗腿地道:“二太子殿下英明,有這寶物,諒那姜子牙還有甚法子!”
“不錯!”殷洪道:“殷商天下豈容外人分割!本太子勢要滅了這幫叛亂分子!”
楊戩化了只蟲兒,躲在暗處,聽了半晌,後來二人又羅裡吧嗦了些別的,楊戩只聽得“陰陽鏡”、“魔音鈴”兩個有用的。楊戩回到姜子牙帳中,回複自己查探到的訊息。
楊任在旁摸著鬍子道:“這殷洪,乃是赤精子師伯的愛徒,那陰陽鏡、魔音鈴想必是師伯傳授與他的。此事恐怕得請師伯前來。”
姜子牙聽了,道:“既是他徒弟,楊戩,煩你辛苦一趟,去太華山雲霄洞把你赤精子師伯請來吧。”
楊戩領命而去,出門便化了只蒼鷹去了。
赤精子幾乎是傾盡所有在他這徒弟身上,交代他下山助周伐紂,誰知他竟違背誓言,背信棄義,在他身邊修煉十年之久,終是抵不過他太子的尊貴身份和血濃於水的父子之情。那紂王曾經殺害了他母親,他怎就忘了呢?楊戩來之前,赤精子已知曉此事。痛心不已。楊戩來請時,少不得跟著走一趟。
赤精子來到周營,見過姜子牙,姜子牙自然是以師兄呼之,正要細說此事,赤精子擺擺手,道:“不必多言,我都已知曉了。”
祈遠聽說黃天化受重傷,又見被抬去了何大夫那裡,他什麼都顧不得了,忙跑去何大夫那裡,誰知黃飛虎來了,一堆人在裡面,他擠不進去,但聽到黃飛虎撕心裂肺的哭聲,他的心就揪了起來。難道他……死了?祈遠不敢相信地眨著眼睛,眨一下,眼淚就掉下來一滴。他木木地站在那裡,眼淚啪嗒啪嗒掉。他想過很多次他們分開的理由,不外乎就是他膩了自己,要趕自己走,卻唯獨沒有想到他會死……
待人都走之後,營帳裡空了下來,祈遠的心也空了下來,他邁開顫抖不已的雙腿,朝黃天化走去。
何大夫見了他,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祈遠……你,你沒事吧?”
祈遠睜著一雙淚眼,看著他,沙啞的嗓音問:“何大夫,他,他是不是死了?”
何大夫聽了,看了一眼在那邊躺著的黃天化,旁邊就是並排躺著的哪吒,確實黃天化是沒了呼吸,也沒了心跳,與死無異了,何大夫見他身上無傷,想著應該是魂魄被收了去,他無法與閻王爭鬼魂,只能說他死了。何大夫看著祈遠,有些猶豫,不知是告訴他,他死了,還是給他虛妄的希望好。畢竟誰也不知道,黃天化的魂魄還回不回得來。如果回不來,那他就真的是死了。
祈遠見何大夫不吭聲,把視線從何大夫身上挪開,轉移到了黃天化身上,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坐在他床邊,顫抖著手去探他的呼吸,探他的脈搏,探他的心跳,每探一處他的心就涼了半截,直到確定他再無生命的跡象,祈遠忍不住失聲大哭起來。
祈遠撲在黃天化的身上哭得很是慘烈,那樣子好似要隨他去一般。何大夫見了,只得上前安慰他幾句,告訴他,姜丞相他們正在想辦法。
祈遠聽到“正在想辦法”,就覺得可笑,他一邊哭一邊道:“人都死了,還有什麼辦法可想!人都死了啊……”祈遠看著黃天化緊閉的雙目,無論他怎麼呼喊,都喚不回那人的意識,一種無力感從心頭升騰而起,祈遠只覺全身都痛了起來,心髒處尤其痛得厲害,痛得他快昏過去。從沒想過,他已經愛這人愛得如此之深,如果沒了他,自己也不願獨活了……他是他生命中的光,現在這光熄滅了,他的人生永淪黑暗之中,還有什麼意思?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世上再沒有人對他像他這麼好了,再也沒有人……
何大夫見祈遠哭得死去活來,怕他一時想不開,只得極力勸導:“祈遠,你冷靜點,你看,黃天化身上沒有傷痕,說明不是被殺死的,他現在沒了呼吸,說明他的魂魄暫時離體了,你先不要動他,免得傷了他的身體,等魂魄回來了,說不定就活過來了……”
祈遠在一片悽厲中忽然聽得一句“說不定就活過來了”,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抬起頭來,看向何大夫,“你,你說什麼?”他的嘴唇抖動得厲害,滿臉淚水,帶著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你說,他,他還能,活過來,麼?”
何大夫道:“現在還不確定,所以說丞相他們在想辦法,你先耐心等待幾日,快別哭了。”
祈遠道:“若是,若是,救不活了呢?”
何大夫嘆了口氣,道:“此事我也不敢和你保證,只能說事情可能會有轉機,你先別傷心,耐心等等吧。”
祈遠聽了,到底還有一絲希望,忙擦幹了眼淚,又看向黃天化,幫他整理了一下被他哭亂的衣服,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他。何大夫見他如此,知道他聽進去了,暫時放下心來。何大夫見哪吒無事,便先出去幫忙救治那些傷員。祈遠一直陪在黃天化身邊,寸步不離。
黃飛虎又來看了黃天化一回,聽赤精子說,那面陰陽鏡,有陰陽兩面,一面死,一面生,若拿回了鏡子,用生鏡照一下,黃天化便能活了。聽到還能活,黃飛虎放心了下來。
黃飛虎來看黃天化時,看到在黃天化身邊寸步不離的那孩子,不由嘆了口氣,祈遠看到黃飛虎,不由心頭又升起一陣委屈,眼淚不聽使喚地啪嗒啪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