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 章 百年承諾
敖廣失魂落魄回到龍宮, 心痛得麻木。帝俊離開了又回來，隱在他身側，看著他難過, 胸口像被刀剜一樣, 疼得五髒六腑揪成一團。
九天玄女被弒魂劍劍氣所傷, 手臂上一條很深的傷痕，險些把八卦盤扔出去。
弒魂劍停了下來, 對她道：“就你這點能耐，還想收我主人？”
九天玄女冷笑了一聲, 道：“哼，來日方長。”
九天玄女鬥不過弒魂劍, 當下去了。弒魂劍轉身回到東海龍宮。他並不知敖廣已和帝俊見了面, 知曉了一切, 仍似從前那樣。
敖廣見了弒魂劍回來, 有一瞬間的晃神。敖廣站了起身，弒魂劍過來將他攬在懷裡，道：“讓你久等了。”
敖廣頭靠在他懷裡, 輕聲道：“無事。”
以為他是帝俊時, 一切都理所應當，但知曉了真相, 一面忍受著良心的譴責, 一面又很想利用他報複一下帝俊。他不是要將他拱手讓人麼？反正自己已經這樣了，再往後還能怎樣呢？敖廣幾乎是以瀕死的絕望姿態，靠在這個男人的懷裡。他伸出了手去, 緊緊抱著他，道：“我很想你，不要再離開了。”說著這話的時候, 眼睛卻看著不知名方向。
弒魂劍輕笑了一聲，道：“嗯，不離開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敖廣在他懷裡問。
“天性使然。”弒魂劍回了四個字。
敖廣輕輕推開了他，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只是呆呆地看著。弒魂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越靠越近，在即將碰到他的唇的時候，敖廣轉開了臉，弒魂劍冰涼的嘴唇觸到了敖廣的臉上。
敖廣的心掠過一陣慌亂和厭惡，他無法忍受不是帝俊的觸碰。他無法忍受！敖廣感覺內心有個聲音在吶喊，在尖叫，在咆哮，那樣絕望，不甘，無助，不知要怎麼做才好！想起之前那些荒唐事，那些被蒙在鼓裡造下的孽，他忽然覺得自己無比骯髒，再也洗不幹淨……他已經髒了。不知道髒成什麼樣了。
這樣的他，還能為帝俊所容麼？那個一塵不染的帝俊，那個眼裡容不下一顆沙子的帝俊，還能容得下他麼？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他當時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做出那種事，是何等心情？怪不得他不願見他，這樣骯髒、齷齪得連自己都不能接受的自己！
敖廣心亂如麻，猛然推開了弒魂劍，轉過身忍著惡心道：“我很累了，你先回去吧。”
“回去？”弒魂劍好笑地看著他，道：“回哪去？剛剛不是還讓我留下麼？”
敖廣現下沒有心情和他開玩笑，道：“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弒魂劍見如此，只得道：“那好吧。我先走了。”
弒魂劍走後，敖廣走到床邊坐下，手撐著床勉強穩住了身子，心內是一片蒼涼。敖廣忽然想到什麼，猛然抬頭看向空蕩蕩的寢宮，他，會在這裡嗎？還是已經走了……
“帝俊，出來！”敖廣冷冰冰地道。
帝俊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有一瞬間的錯愕，沒有動。敖廣望著面前一片空蕩蕩，不在麼？敖廣忽然冷笑起來，笑得有些癲狂。
“我知道我已經髒了，配不上你，”敖廣一邊笑，一邊道，“我配不上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為什麼要告訴我這樣殘酷的真相！你怎麼不去死啊！為什麼還要回來折磨我……真他孃的受夠了……”敖廣手中化出了龍戟，匕首大小，呆呆地看著。
帝俊見如此，忙現了身，出現在他面前，冷聲道：“敖廣，過了一萬年，你還是如此幼稚麼？”
敖廣睜著一雙淚眼看著他，扯出了一個絕望的笑：“我幼稚，跟你有什麼關系！你這樣回來見我，還不如不回來呢！他不是你的劍麼，為什麼要讓他如此捉弄我！看他捉弄我，你他孃的在旁邊看得很開心是麼？”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麼！”帝俊也有些動怒，“你以為我心裡好受麼？敖廣，你是我的人！你以為我願意看著別人欺辱你而無能為力麼？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麼認不出我來！我在你心裡難道只是那一副皮囊麼？只是長成那樣就成，無論內裡是什麼！那你又在這裡跟我哭什麼？剛才不是還說他對你很好嗎，你說願意跟他，怎麼？我成全你，倒成了你埋怨我的理由了！”
“你那是成全麼！”敖廣氣得從床上站了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他娘是不是嫌我髒了，要把我推給別人！”
帝俊看著他，愣了半晌，悶聲道：“我沒嫌你！”
“呵。嘴上說著不嫌，心裡還不知怎樣想呢！”敖廣也快瘋了，口不擇言起來，“我他娘真成了個笑話，伺候了你不行，還得伺候你的劍！我到底是什麼！人盡可夫麼！”
帝俊氣性也上來了，被他氣得腦殼疼，咬牙切齒了半晌，還是放緩了語氣道：“敖廣，過去的就算了，不要再想了。”
“你過去了我他娘還沒過去呢！”敖廣看著他，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你讓他走，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帝俊看著他道：“你不是可以自己趕走他麼？他是走是留全憑你一句話。”
敖廣道：“他是你的劍！”
帝俊道：“我他孃的要是能控制他，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敖廣難得的聽帝俊罵了一句粗話，看著他，愣了半晌，忽然笑了出來。
帝俊看到他笑，愣了愣，不知他是什麼意思。
敖廣轉身走到床邊坐下，手上的龍戟也收好了。
一壺沸騰的開水忽然沉靜下來。寢宮裡安靜得一絲聲響也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