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甲回到寢宮,拍著胸脯道:“好險!好險!險些被父王知道了!”
敖乙道:“父王連我也責怪了。”
敖丙道:“為什麼不能說實話?”
敖甲道:“說實話父王會責罰我的,敖乙也會被罰……”
敖乙道:“為什麼連我也……”
敖甲道:“難道你沒打架嗎?我看見你和西海的太子打架了。”
敖乙不服道:“可我沒把人家龍角給摘下來!”
敖甲道:“好了好了,這事過去了,不提了,晦氣得很。丙丙,你那接骨術還不錯,要不你也教教我唄。”
敖丙道:“我想睡覺。”
敖甲見他累了,道:“那好吧,那你先睡,睡醒了再教我也是一樣。”
當下三個都去睡了。敖丙睡醒了之後還尋思著教敖甲,可敖甲又被別的事吸引了,壓根把這事給拋在腦後了。敖丙心裡悶悶的,他到底要不要學,為什麼我還要求著他學……
敖甲敖乙敖丙從西海回來之後,沒兩天又恢複原樣,還是日常上課,下課之後各忙各的。
敖丙把些法術口訣都爛熟於心了,但還不會運用。敖廣又忙些有的沒的,沒空教他。
敖廣除了時不時地應酬,跟其他三海聯絡感情、疏通關系外,偶爾也要上天庭報告下界情況,還要跟跟下雨指標,時不時到凡間去下雨。如果凡間有旱情,更要協助天庭緩解旱情。
東海之內就敖廣一個龍王,連王後都莫得,無論上報天庭,還是應酬,還是下雨,都得他親力親為,真是忙得團團轉。
轉眼三個龍兒長到五歲了。雖然年紀尚小,但敖廣還是將敖甲提出來,讓他代理一些政務,讓敖乙從旁輔助。一些小事他們自己商量著辦,一些大事等他回來再說。又怕他們鬧出亂子,讓個龜丞相和兩位將軍看著他們。
如此一來,敖甲和敖乙再沒什麼自由可言,天天不是這個事,就是那個事。敖甲到底年長,知道其父辛苦,也努力為父親分憂。敖廣回來,見他如此懂事明理,真是老懷甚慰。
敖丙越長越有帝俊的影子,眉眼之間非常相像。敖廣見到他,感覺有些詫異。敖甲敖乙倒是像自己,唯有敖丙,卻是像他。敖丙從未見過帝俊的,怎麼能變得跟他一樣呢?除了一對龍角,簡直是帝俊的翻版。難道……真是帝俊魂魄所生?
敖廣原以為魂魄已分散到他們三個身上,直至他們長大了,才發覺,唯有敖丙是像他的。敖廣心情極其複雜,即便他是帝俊,這一世也變成了他孩兒,如今也喚他一聲“父王”的,他們怎麼還能……再續前緣呢?這不是天理所不容麼!
敖廣面對著敖丙那張臉,總不自覺心髒砰砰亂跳,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和帝俊在一起的時候。敖廣真怕自己突然對敖丙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便不讓他們在他寢宮睡了。在龍宮之中另闢了三間寢宮,讓他們搬出去自住。
初時敖丙還不習慣,還是會來到父王的寢宮。敖廣板起臉讓他回自己寢宮去睡,對他態度冷冷的,敖丙發現父王態度冷淡,心裡有些委屈。但是一想到哥哥們都搬出去住了,自己也不好強行留下。便悶悶地回到自己寢宮。所幸一個一直服侍的水母嬤嬤還是在的,還有幾個熟悉的侍女。
敖丙悶悶地躺下,腦袋裡回想著父王忽然冷淡的態度,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因為自己沒用,父王不喜歡自己了麼?敖丙心裡很委屈,委屈著委屈著又開始默默地掉眼淚。平時兩個哥哥事忙,也顧不上他,他一個孤零零的,在這龍宮之中,委實寂寞得很。
好想有一個朋友。敖丙不止一次地這樣想。這龍宮之中,所有的僕從對他都很恭敬,但沒有要和他做朋友的,也沒有和他玩得好的。敖丙想到西海的太子,西海的太子倒是和他好說話,可是西海離東海太遠,他也不能跑去找他玩。
敖丙忽然想到人間,父王總說人間繁華,有很多好玩的,那也一定有“朋友”了。敖丙想去人間看看,但心裡又有點害怕。聽父王說人間的人都不長龍角的,須得把龍角收起來才行。敖丙摸了摸龍角,試著把龍角收起來。努力了半晌,只收得了一半,還是有龍角。
敖丙摸著龍角從床上爬了起來,四處翻找,到底找來了一塊布將額頭裹上。敖丙對著鏡子照了照,看不見龍角了。敖丙摸了摸那層厚厚的布,心想,只要這樣裹著,便跟人一樣了。
敖丙複又躺下,想到人間,又有些期待,一時沒那麼難受了。
敖丙這日下課,哥哥們去忙了,他按理說應該回寢宮繼續研習那些法術口訣,但他心裡到底想著人間的繁華,還有人間的朋友。
敖丙趁大家不注意,便偷偷溜出了龍宮。出了海面,頭浮在水面,悄咪咪地看著外面。敖丙仰頭望著天空,第一次出來的他,才發現外面是這個樣子的。出了海面仰頭就是天,天很藍,有白雲漂在上面,還有太陽月亮星星,白天是太陽,晚上才是月亮星星。這些都是先生講過的。敖丙看到岸上有人,忙悄悄遊了過去。
敖丙從別處上了岸,把龍角收了一半,又用厚布裹了額頭,才小心翼翼地過去。
敖丙遠遠看到一幫小人在朝一個小人扔著什麼東西,後來又一窩蜂地跑了,留下那個小人在那裡。
敖丙躲在一旁,想過去,又不敢。那個小人一個轉身,敖丙嚇得一躲,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面。
小人慢慢走過來,敖丙心髒砰砰亂跳,差點落荒而逃了。
“你是誰?為什麼躲在這裡?”面前一個聲音問,那聲音有些委屈,又有些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