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寶喝完了噁心的巫油湯,接著又練了一通拳腳。原本他還是挺有精神的,可一旦爺爺催促他去背外語單詞的時候,他立刻就伸了個懶腰,然後直接就倒在床上睡著了。這麼多年來,外語書一直都是他最好的催眠藥。
他一直也鬧不明白,自己作為一個巫人,為啥還要學習外語。有一次,爺爺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寶兒,山外有山啊。在這個世上,所有東西都有東西之分,巫門一道自然不例外,當然也有東西之分。等到你足夠強大之後,那些強大到無邊的西方巫師自然也會尋上門來啊。到時候,你連句外語都說不清楚,還怎麼跟人交流啊,那不是要丟臉?”
宋天寶則搖了搖頭:“爺爺啊,你要真這麼想,我就只好送你一個成語了。”
爺爺問:“什麼成語?”
宋天寶道:“無fuck說。”
爺爺問:“為什麼?”
宋天寶道:“既然東西巫都打起來了,那還交流個屁啊?能動手的,就絕不嗶嗶。”
對此,爺爺也只能搖頭,表示“無fuck說”了。
他知道,天寶對學好外語,真的是徹底死心了。
……
深夜。
爺爺將那個裝過巫油湯的碗,小心地浸泡在開水裡,然後又取走了宋天寶懷裡的英語書。臨走的時候,他還從宋天寶的書包裡,找到了那把彎彎的司刀。
爺爺手握著那把司刀,頓時感覺到它的溫度有些發燙。於是,他皺了皺眉,趁著夜深人靜時,在隔壁房間裡點燃了一支白蠟燭。在那白色的蠟燭下面,爺爺鋪了一張乾燥的黑色獸皮。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得清楚,那張黑色的獸皮,毛髮茂盛,其實是一張黑瞎子的背脊。
獸皮上面,蠟燭在筆直地燃燒。
蠟燭照映下,那把彎彎的司刀光芒漸盛。
“氹捒…咼吣…迖帑…邚曱…兲毢…畄嶨……”
爺爺眯縫著眼睛,對著那支白蠟燭和司刀,開始默唸著囫圇不清的咒語。
數息之後,只見那白蠟燭的燭火,突然就搖曳著跳起舞來。
咒語驟停,那搖曳的燭火又重歸於安寧。緊接著,爺爺起身從一個藤條箱裡,取來了一面巨大的古銅羅盤。
燭光下,爺爺輕輕地從宋天寶的枕頭上,拾起了一根六厘米長的黑髮,然後他將那根頭髮纏繞在那把冷冰冰的司刀上。數息之後,咒語再次響起,那把彎彎的司刀,彷彿像是受了某種磁力的吸引一般,開始在羅盤上劇烈地顫抖起來。
漸漸的,司刀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它的位置,在古銅羅盤上慢慢移動。
它那彎彎的刀尖,閃爍著犀利的光芒。刀身移動了片刻之後,刀尖所指的位置,剛好是古銅羅盤的正南方。
刀尖所指,乃是個“午”字。
午者,陽氣最烈。
午者,殺氣最重。
……
爺爺看見刀尖所指的方向,心情甚是激動,甚至手指都有些微顫。
緊接著,他從羅盤上取下了那把司刀,輕輕地用手摸了摸它,彷彿像是在摸一位老朋友的手。
燭光下,爺爺深吸了一口氣:“哎,沒想到,我心心念念地教育了天寶這麼多年,希望他將來能夠遠離殺戮,做一個安安靜靜的孩子。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還是跟你有緣分啊。他跟在一起,還不到一天功夫,你就教會了他殺人……看來,你也有不可饒恕的罪孽啊。”
爺爺嘴裡的“你”,自然是指這把彎彎的司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