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每年花這麼多銀兩養著你們這幫人都是幹什麼吃的,什麼叫似有,再傳,把所有的太醫都叫過來,保不住朕的皇兒,都給朕提頭來見。”
“是,是,是,下官這就去傳太醫,”徐太醫忙答道,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他剛來太醫院不久,這一之中受到的驚嚇可不,一方面覺得刺激,另一方面又覺得這後宮可真是跌宕起伏啊,不過想起皇上的那句提頭來見,他覺得還是趕緊回去,把師傅叫來的好。
想到這裡,徐太醫正準備腳底抹油開溜,只聽見蓉嬪淡淡地安慰他,“傳太醫的差事自有他人去辦了,雲妃現在正要送回自己的殿裡去,徐太醫還是跟著我們一道去的好,比起我們這些外行,你終歸是要強些,”完又轉頭看向皇上,“皇上您是嗎?”
此刻的雲妃被兩個宮女扶著,已經有了一點意識的她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四周,緩慢地坐上了轎攆,頭無力地耷拉在一邊,被碰傷的地方已經處理過了,整個額頭到後腦處纏著厚厚的紗布,彷彿一個妝容精緻的破布娃娃,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蘇慕容看了,有幾分心疼,此刻的雲妃仿若前世的自己,她慶幸自己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再不會重蹈覆轍,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在皇上那句提頭來見的震懾之下,此刻屋子裡很是安靜,連抬轎的太監都心翼翼的,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可蘇慕惜卻只覺得腦袋嗡嗡直響,剛才可是那麼多人看著雲妃喝下了她帶來的東西,絕子湯原本不會這麼快發作,只是一種可以讓人不孕的藥物,可有了身孕的人,那就不一樣,只要太醫一搭脈,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到時候她就是有一千張嘴也不清楚了。她偷眼看了一眼蘇慕容,她自己身邊的丫頭她是很放心的,蘇慕容身邊剛才只一個芳,雲妃的丫鬟不知道會不會亂話,她心裡亂糟糟的,急得一臉的汗。
察覺到蘇慕惜的不安,皇上卻只當她是經過了真麼一番周折,嚇著了,想到剛才保住了一個皇兒,另一個又因為自己的疏忽,危在旦夕,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且放寬心,歇好了就回去好生養著,朕晚上過來看你,”完又大聲吩咐來人候著,好生伺候,就攜了蓉嬪皇后又去了雲妃的宮裡。
眼看著他們越走越遠,蘇慕惜趕緊隨便整了整衣服,帶了丫頭就往宮裡去,少不得又囑了得力的太監將廚房裡剩下的湯藥處理掉,一邊又派人悄悄的去雲妃宮裡查探,一有新的動靜就趕緊來報。等她躺在梳洗了,換了乾淨的衣裙,躺在榻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派去的太監一直沒有回來,也不知道那邊情況怎麼樣,直等得她心裡抓心撓肺的難受。
那廂裡,等皇上一行人剛行到了一半,雲妃只覺得腹痛難忍,卻沒有叫出聲來,只覺得陽光晃得頭疼,早晨她還興致勃勃的走過這條路,去漪瀾殿給蓉嬪送湯,現在回來確是這般光景,她只覺得身下大股大股的暖流流出,像是她的青春,她的愛情,都在慢慢流逝,她知道,沒了,這個她剛才知曉孩子沒了,她恨自己,不是個稱職的母親,竟然對他的到來毫無知覺。
她又想起初見五王爺的時候,那個時候她還是一個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的女孩,而他早已名震京城,打過許多場戰役,他武功下第一,才情下第一,風采下第一,她想象過很多次她被他抱在懷裡的時候的場景,可她知道,自從她決定進宮的那一刻,就再沒有可能了,她只覺得一生就這樣了。如果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想,她還是會愛上他,不過卻不會進宮了,哪怕是不能跟他在一起,也會找一個愛她寵她的男子,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生!
一行人到雲妃的宮裡的時候,一大群太醫早就候著了,太監將雲妃安頓到了榻上,太醫們進去診脈,一行人又像剛才一樣,開始漫長的等待。
這次連皇上也坐不住了,也沒心情調戲蘇慕容,只覺得內心無比崩潰,後宮裡那麼多女人,他做不到雨露均霑,他雖是皇上,可也是男人,也有自己的無奈,很多女人,他不得不娶,卻愛不起來,他只是心疼他那未出世的孩兒。
蘇慕容見皇后默默地坐在一旁,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特意端了茶過去,遞到皇后手邊,“娘娘不用著急,雲妃姐姐和肚子裡的皇子一定會沒事的。”
皇后親自接過茶盞,輕輕地拍了拍蘇慕容的手背,像是安慰,更像是一種欣慰或者讚賞,後宮的女人何其多,她只有一雙眼睛,看顧不過來,今雲妃這一茬,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她想笑,這麼多女人在這後宮裡,就是她不動手,他們自己也能把自己給玩死啊!
等了好一會,所有的太醫都一一把過了脈之後,紛紛搖頭出來,誰也不敢話,直等到最後,太醫院最有名望的蕭太醫出來,才顫巍巍地在皇上跟前跪下。
這蕭太醫原是兩朝元老,前朝的時候就經常伺候在先皇跟前,先皇的身體一直是他在看護,眼看著他跪下了,皇上忙將他扶起,“有什麼話,蕭太醫就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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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妃肚子裡的皇子是保不住了的,而且因為前期沒有好好護養,這一次又受了大刺激,流血過多,恐怕,終身都不能有孕了,”蕭太醫不傻,這後宮裡見不得光的事兒多了去了,此刻皇上震怒,不必再牽連更多的人進來了。
“廢物,”皇上一把將手裡的茶盞摔到地上,瓷渣滓散了一地,“一群沒用的老東西,雲妃不過是磕破了頭,她還年輕,怎麼就終身不孕了,再診,再診……。”
“皇上息怒,”一群太醫忙跪下。
眼看著一發不可收拾,皇后看了一眼蓉嬪,也怕她受了牽連,以後不好再為她做事,忙拉了拉皇上的袖子,“皇上息怒啊,太醫既然都這麼了,必然是真的了,我們大家個都為雲妃難過,可您也得為您自個兒的身子著想,”她指了指裡間,“現在最緊要的,是好好安撫雲妃,不要讓她想不開了才好啊!”
皇上定了定神,走到裡間,坐在榻上,握住雲妃的手,“愛妃,你好生修養,把身子骨養好了,給朕生個大胖子,別聽那幫老東西胡言亂語,”本是安慰雲妃的話,可起來自己也是難過,好好的孩子轉眼就沒了,也怪自己下手重了,還什麼降位份的話來嚇唬她,想著想著眼睛慢慢的溼潤起來,這是一個父親對未出世孩子的懺悔,也是對雲妃的愧疚。
蘇慕容在旁邊看著,卻只覺得可笑,笑皇上的假仁假義,她把頭撇向一邊,不忍看雲妃此刻心如死灰的樣子,卻剛好看見門外一閃而過,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她跟皇后使了個眼色,悄悄地退了出去。
“站住,”蘇慕容怒道。
那太監知道被發現了,聽見蓉嬪叫喚,不敢跑了,怕她大叫,更多的人跑出來,更不可收拾了,他忙站住了,卻不敢回過頭來,“蓉嬪娘娘吉祥!”
“轉過來,誰教你請安背對著主子。”
“奴才貌醜,不敢衝撞了娘娘,”那太監低眉順眼。
“哼,要本宮叫人來拉你才轉過來嗎?”
那太監心知躲不掉,硬著頭皮轉過來,卻低著頭。
蘇慕容心裡冷笑,她就怎麼這麼熟悉,可不就是她的好妹妹蘇慕惜的貼身太監,現在這般,該是來探訊息來了,她似笑非笑地靠近那太監,輕聲道,“你家主子要你來幹什麼本宮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現在只回去實話跟她罷了,雲妃的孩子沒了,她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可也仔細著點,這來龍去脈是什麼,皇后娘娘可清楚著呢!”
皇后只當這一切是她做的,一心保她,可她卻有心要嚇一嚇她的這好妹妹,鬧了這麼一出,就這麼讓她平平靜靜地過了,她實在有些不甘心。更何況,拿藥,本是要拿給她喝的呀,真狠,她真該拍手叫絕,她的妹妹可越來越狠了,不過,也越來越蠢,“去,”她帶著笑,輕輕地。
那太監如臨大赦,一溜煙就跑了個沒影,正待回去,卻冷不丁被一塊石子輕輕地打中了肩膀,還聞到了一股若有似無的熟悉感,她心裡大喜,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四處瞥了瞥,只見廊下一抹黑色的衣角露了出來,彷彿對她無聲的召喚。
她走過去,將附近的下人打發了,還沒見著人,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他的身上傳來淡淡的蘇合香,只讓人覺得神清氣爽,頓時覺得這一的奔波,勾心鬥角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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