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飛雪在被拖走時喊出“郡主隱瞞、王爺名譽”之類的話,崔嬤嬤面頰上的肌肉狠狠的抽動了兩下。
她心中恐懼到了極致。
只要是個男人,對旁人給自己戴綠帽子這種事便絕對無法容忍。
更不要說,如今名譽有損的是鎮北王這樣大權在握兇名赫赫的人中龍鳳。
飛雪自以為是為鎮北王著想,想捅出郡主的事獲得寬恕。
可崔嬤嬤十數年宮廷生涯,早知道如今整個靜心院的奴才腳都探在了懸崖邊上。
宮中多得是為了掩蓋某些秘辛,結果一殿宮人都被主子們賜死的事。
在漠北,鎮北王殿下可以說是一手遮天。
他殺一人或者殺百人,又有什麼區別?
早知飛雪如此不中用......
崔嬤嬤知道飛雪的性子極是欺軟怕硬,如今郡主與周恆瑞通訊的事怕是瞞不住。
那她自己,又該怎麼選擇?
郡主如今自身難保,自己若是......也許還能僥倖活命......
崔嬤嬤隔著袖袋捏了捏那幾張書信,一瞬間有了主意。
耶律淵下令將飛雪和流霜打入軍妓營,本是為了威逼兩人認錯。
可聽名叫飛雪的丫鬟崩潰之下的疾呼,似乎還更牽扯出別的事,且還不是小事。
見耶律淵看自己,師攸寧狐疑且無辜的回視過去:“王爺,今日是我第一次扯虎皮做大旗。”
這卻是說,她不曾敗壞過他的名譽。
耶律淵當然知道師攸寧不曾做過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
這西苑看似鬆散,但他佈置的暗衛卻不少,她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若說又哪裡出了意外,唯獨這小東西膽子太大,顏色太好。
耶律淵點點桌子:“諒你也沒那個膽子。”
暮雲灰的桌面,他點桌子的手指骨節平直指結修長,白晃晃似玉雕。
師攸寧不大爭氣的恍了恍神.
若不是知這人戰場上如何神勇,以手識人,耶律淵倒似乎更像是個舞文弄墨的貴公子。
戰場上刀槍無眼箭矢流竄,練就了耶律淵無比的敏銳。
他幾乎立即注意到了身邊少女的恍神。
鎮北王殿下略一思索,眉峰微聳,眼底傾瀉出一抹了然的流光。
他不如何惱怒,只直覺慣會用自己假面的小狐狸,終於小小的露了那麼一回尾巴。
之前那些什麼兄妹之情,歉疚之意,耶律淵當然沒有說假話。
但畢竟是日後的枕邊人,如此的聰慧、靈秀,又是被統和帝賜婚過來的,實在是讓人忌憚。
是以,耶律淵自始至終都沒有放鬆對師攸寧的警惕。
畢竟以她如今流露出的心智與膽量,即使只是夏家不受寵的小姐,推脫來漠北的婚事應當有的是辦法。
所以,這小東西安安分分來漠北,是真的認命,還是別有目的?
師攸寧不知,自己只是顏控的本性暴露了一瞬,便被耶律淵揣測這許多。
她目光挪到了飛雪的身上。
重新被如狼似虎的王府護衛拖回來,飛雪已是淚流滿面。
當然這不是悔過的眼淚,純粹是被嚇的。
再不錯的美人,鼻涕眼淚一大把,那也頗有些不堪入目。
不過師攸寧卻並不同情飛雪,自作孽不可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