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雲眼淚掉的更兇了,腿疼自然也疼的,但更多是被嚇的。
宮女命賤,尤其是她們這些被遣出來隨嫁的,死一個兩個根本就不會有人追查。
師攸寧早在龍鳳冊的提醒下知道,此刻周恆瑞已經來了。
她站起身,將從彩雲髮間摘下的簪子隨意扔回彩雲胸前。
彩雲哆嗦一瞬,因為師攸寧還站在她近前,便連爬起來都不敢。
師攸寧冷掃她一眼,轉而對周恆瑞輕施一禮:“周將軍,還要勞煩你請一位郎中來。”
送嫁隊伍之中明面上看是她這個郡主最大,但其實真正做主的卻是周恆瑞。
周恆瑞對送嫁隊伍之中的大小事瞭如指掌,聞言也不多問,只抱拳道:“郡主客氣,末將這就去辦。”
如果之前是對眼前少女是有些許好感,他方才旁觀了她殺伐決斷的一面,便是由衷的欣賞了。
當然,周恆瑞在欣賞之餘不免有幾分遺憾。
夏瀅萱是朝廷賜婚給王爺的人,又是與先太子敵對的夏吉的女兒,此間種種註定了她這一生便是做鎮北王妃,也是個擺著好看的。
師攸寧很慶幸自己醒來便已經在出嫁的路上,不用與夏家還有皇室周旋。
更甚者可以在一定的程度內,刻意顯露與夏瀅萱有別的行事風格而不會被懷疑。
因為夏瀅萱是被逼著遠嫁漠北那上京人人都以為的不毛之地的,悲憤之下性格大變並非說不過去。
“嬤嬤,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師攸寧站在佘嬤嬤身邊,低聲安慰道。
一旁的夏草和春萍則打水、洗帕替佘嬤嬤擦汗。
佘嬤嬤半昏迷著,聽到師攸寧的聲音,一個勁的往外推她,紋路叢生的眼角靜靜的淌下淚來。
師攸寧嘆口氣,心底酸楚的厲害。
她接收的不單有宿主的記憶,更有宿主的情感,此刻見佘嬤嬤發熱神志不清,哪裡能不難過。
佘嬤嬤推她走,大抵是怕連累她,乃至怕將病氣過給她。
師攸寧攥著佘嬤嬤的手,在她耳邊道:“嬤嬤,你要快些好起來,你還要看我嫁人,將來我的房裡事還要你操心。”
病發的愈發重,佘嬤嬤心中原本是存了死志的。
然而耳邊似乎有小姐的聲音,小姐還需要她,她不能就這麼頹唐虛弱下去。
這樣的信念支撐著佘嬤嬤,竟讓她熬過了高熱,在天快明的時候終於甦醒過來。
便是郎中都說,年紀這樣打底子有虧損至此的老人家能竟能這麼快便甦醒,當真是少見的很。
不過,這是後話了。
且說此刻,師攸寧激起了佘嬤嬤的求生意志,這才抽出空來看向以彩雲為首的幾個宮女。
她已經掌摑流霜,又對宮女動了手,如今想來竟是上了全武行。
不過,這恰恰反映出前世夏瀅萱有多麼的遭罪。
師攸寧當然想諸如崔嬤嬤、宮女之流通通處理了。
但恐怕她前一步這樣做,後一步統和帝便會想法子弄死她,然後再指婚新人給耶律淵做王妃。
畢竟一個不好控制,甚至兇悍且不親近朝廷的鎮北王妃,並非統和帝指婚的初衷。
“本郡主一歲父母雙亡,自小由佘嬤嬤帶大,你們最好祈禱她度過此劫,否則......”師攸寧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