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或者說是戴著面具的魏珏,如今滿心滿眼都是站在高處墨髮飛揚魚尾映月光的少女。
他在那塊礁石上站了許久。
看著自己心心念唸的少女被無數人魚簇擁在中央,看著她接受讓族人們的祝福與願,即使奔赴萬里到這裡兩人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他依舊覺得心口那裡滿滿當當。
典禮盛大,人魚族精力又旺盛,便是慶祝上幾天幾夜都有可能。
不過師攸寧卻並不需要一直在場,她在四更時候回到皇女府,問了喻黯知道韋融的傷勢如今控制的住,日後修養過來便沒什麼大礙後便徑直入了寢殿。
師攸寧從來不知登基為王,將數萬子民的身家性命乃至希望祈禱都揹負在身上,被他們信任和尊重,原來是這樣一種既沉重又歡欣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似乎一定要有一個人分享。
而對於她來說,那個人是魏珏無疑。
只是可惜,墨玉盤龍佩怎麼召喚都沒有動靜。
師攸寧在床上滾了滾,心中魏珏兩日前最後接她玉佩傳訊的時候說自己要閉關,如今看來閉關還沒有結束。
耳邊少女的嗓音由興奮到試探再到沉寂,魏珏聽在耳中目光柔軟一瞬,復又沉靜的看向眼前攔路的青年。
“墨玉?”容貌清朗氣質和潤的人魚青年笑意不達眼底:“久聞其名不見其人,聽說你救了遙遙的命?”
遙遙?
銀色面具未遮住的殷紅薄唇微勾聲線冷清:“彼此彼此,你是遙兒的表兄,曲家少主曲雲深?”
“遙兒?”曲雲深低笑一聲卻隱有苦澀之意:“她待你果然不一般,以前只有先王和先王后才這般喚她,後來大家怕遙遙傷心......你是隔了這些年,第一次重新這般喚她的人。”
魏珏想起那丫頭頭一次讓他叫她“遙兒”的情形。
那時候只覺她不如人族女子含蓄,卻原來那般早的時候便將真心拋給他看了麼?
他想的此處心頭一片柔軟,語氣亦和緩了許多:”曲少主深夜攔路,難道只是為了告訴我這些舊事?“
“深夜攔路?”曲雲深正色道:“前面是我族人魚族女王歇息之地,閣下若是一直如此藏頭露尾,恕我不能讓你如願了!”
“你以什麼身份攔我?”魏珏向前一步。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曲雲深對喻星遙亦有難言的情愫。
“重要嗎,她並沒有選擇我,不是嗎?”
曲雲深眸光一黯,旋即到:“她在一日我便護她一日!遙遙同樣是曲家的血脈,你騙得過旁人卻騙不過我,先王根本沒有留下閣下這般修行深不可測之人給她做暗衛!”
“所以?"魏珏淡聲問。
他能感知到曲雲深如今的修為距離地境大圓滿只差一線,若是曲雲深執意阻撓,自己想要悄無聲息的潛入喻星遙的寢殿怕有些困難。
“遙遙做什麼樣的決定,曲家決不會干涉。”曲雲深一字一頓道:“只是我要知道你是誰!”
若是作奸犯科或心懷不軌之徒,那他絕不放過!
幾息的靜默後,曲雲深對面的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張俊挺矜傲的面容。
“難怪......”曲雲深嘆息一聲,難怪人族與人魚族一戰明明佔盡優勢卻能公平議和,便是稍稍的刁難都沒有。
“現在,我可以走了嗎?”魏珏問,嗓音亦恢復了本來的低沉音色。
曲雲深讓開路。
若是其他什麼人,他也許還會懷疑那人對遙遙圖謀不詭,或權勢或財富,總歸是有覬覦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