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六月末夏日風光最好時,姜斂秋卻覺一股涼氣自腳底竄起,似惡鬼般攀到她的脊背上,讓她遍體生寒。
這寒意最終化做了無可比擬的殺意。
殺了她,一定要儘快殺了姜竹筠!
姜斂秋心底尖嘯出聲。
因為姜竹筠低聲喃唱的這曲子,她曾經聽到過,還不止一次。
在她將姜竹筠接進府中,為了騙走那些認親的信物,為了知道姜竹筠母女的更多細節,她們曾經親如姐妹的相處了三個月。
那時候,姜竹筠每每孤寂想家時便會唱這首曲子。
姜斂秋聽的膩煩,但卻會溫言安慰她,藉此讓姜竹筠更加信任自己。
她騙姜竹筠說等錢父過幾月去京師照看生意的時候,可以順便將姜竹筠送往京師的親人那裡,也免得她單獨上路不安全。
可錢家舉家搬遷往京師前的最後一夜,姜斂秋踩在姜竹筠的胸口,告訴姜竹筠自己忍夠了。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再也不想和不用每日刻意討好和親近姜竹筠!
那夜,姜斂秋讓人將哭的死去活來,恨不能眼流血淚的姜竹筠扔下了懸崖。
往日種種,姜斂秋在成功成為姜府嫡出的大小姐後,便很少這般細緻的回憶過了。
可是此刻,她腦海中的畫面一幀幀的閃過,竟不受控制一般壓根停不下來。
一曲住,師攸寧得到了小亭子裡幾人的交口稱讚。
最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姜斂秋的畏懼、恐慌,還有幾乎遮掩不住的殺意。
對這樣的結果,師攸寧很滿意。
當然,師攸寧對姜斂秋的剋制功力還是很佩服的。
畢竟這位鳩佔鵲巢的大姐,明明此刻又恨又懼,竟還維持著面上的笑意,隨著眾人誇讚了她幾句。
當然,姜斂秋和宋玉竹藉口去別處瞧瞧離去的時候,師攸寧可是特意讓龍鳳冊正面去瞧姜斂秋的臉『色』。
按龍鳳冊的話來說,紅唇皸裂面『色』蒼白,仿若丟魂一般。
今日真是波瀾起伏狀態良好的一天,師攸寧在徐驪的琴音中,目光疏懶的看向湖光山『色』。
暫時將姜斂秋打了個滿頭包,這會兒陡然空閒下來,她便覺出幾分無聊來。
師攸寧有些想齊允曙了。
若是這會兒自己在郡王府中,兩人該一起吃午飯的。
對她而言,比起嶽親王府園子裡這名花異草遍佈的美景,還是她家郡王那張冷秀絕麗的面容更有看頭。
郡王府書房,
案頭摞著許多文書,左手邊半尺高的是還未處理的,右手邊一尺多高的是已經處理完的。
書案後,埋頭掃視公文的青年薄唇輕抿,黑沉的眸子閃過一縷困『惑』。
夏日暑熱當頭,齊允曙一向不喜這季節,地面上擺著超出常量的冰盆,將書房涼的寒意森森。
他放下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廓,又觸了觸額頭,不像是著涼的樣子,怎地耳朵竟有些發熱。
既已打斷了思緒,齊允曙便索『性』起身活動筋骨,抬手捏了捏鼻樑,心道也不知那小東西在親王府過的怎麼樣。
才半日功夫,他卻覺得她已經離開許久了,久到往年夏日都如此涼爽的書房,如今竟覺出幾分冷寂來。
正在此時,門房卻報宮裡有人來了,似乎是來宣讀聖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