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祿居高臨下的站著,眼睛裡還透著疑似瘋狂的猩紅,李有糧哪裡敢招惹,喪氣的鬆開了李吉的衣襟,低聲罵道:“便宜你小子了!”
師攸寧眼見劉祿要轉身離開,眼巴巴的看著齊允曙,好不容易將人給釣出來了,正是圈住的好時候。
她的樣貌隨了姜家人,有一種剔透清麗的美,此時做男裝打扮,清俊的面龐『露』在陽光底下,黑白分明的眼似嵌了星光進去。
齊允曙被身邊這個只到自己肩膀的,纖細脆弱如琉璃“少年”看著,竟忍不住有幾分晃神。
不過,他心思略有浮動但卻是絕計不肯『露』於人前的,只淡淡頷首:“去吧!”
於是,在李有糧猶自不忿著的時候,冷不丁被如一抹游魚般從人群中滑出來的少年推了一把。
那少年嗓音拔的老高:“你怎麼欺負人呢?我家公子可是秀才,你得罪的起嗎?”
“公子?秀才?”劉祿轉過身,臉『色』有些猙獰的盯著將黑瘦小子護在身後的,白嫩俊俏的有些出乎意料的少年:“那又怎麼樣,他要敢來,老子非打爆他的狗頭!”
打爆齊允曙的狗頭,這個目標定的可有些高了,師攸寧在心底為劉祿點了個蠟。
劉祿最恨什麼公子,秀才之流的人!
以前,這些人動輒要被稱呼為貴人,讀書識字高高在上,似乎乾淨清白的不得了,可一旦做了官,就像水蛭一樣吸底下人的血。
那將他妻子勾搭走的人,似乎也是什麼狗屁公子,說跟著他走就會有口飯吃……
他握緊拳頭,伸手一指師攸寧所在的方向:“把他們看起來,我倒要看看,那個什麼狗屁公子有多大的本事!”
劉祿出身貧農,可祖上曾是鏢局出身,到他的祖父輩雖然沒落了,可拳腳功夫還留了些,妻離子亡後便由忠厚老實一路發狠到一言不合就動手,欺負他的人再也沒有,倒有很多人依附於他。
流民群中站起來七八個衣衫襤褸但神情不善的漢子,將師攸寧與李吉圍攏在中間。
“李吉,小竹,這是怎麼了?”刻意淹沒在人群中的齊允曙從人群裡擠出來。
劉祿抬頭看,人群中一個竹青『色』衣裳的青年越眾而出。
這青年普通的青布衣裳,衣袖起了皺,衣襬上灰塵、泥點子都有,雖穿戴的比尋常人齊整些,但能看出來也是遭了苦難的。
不過,劉祿下意識的便皺了眉,警惕而厭惡的問:“你是誰?”
他雖見識少,但這青年看上去像個讀書人,長的還這般俊俏,總之不像是普通人。
暗地裡謀劃的事因義憤而起,聽上去熱血沸騰,可劉祿其實最近時常夜不能寐心驚膽戰。
即使睡著了,好幾回都夢見自己被綁在菜市口,鬼頭刀冷冰冰的就朝著脖子砍下來。
“在下姓雲名書,是這兩個小子的家裡人。”齊允曙將李吉和師攸寧護在身後,不慌不忙的迎上劉祿打量的目光。
這樣一個粗壯黝黑的漢子,一看就是莊稼把式,若不是被『逼』急了,哪裡會生出造反的想法,齊允曙心中暗道。
一時又氣憤,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官『逼』民反的場景在眼前出現,若是此地縣令在眼前,他非抽那酒囊飯袋幾鞭子不可。
大齊的江山和子民,怎麼能如此的敗壞和欺辱?
“家裡人?”劉祿擼起袖子,常年做活的胳膊肌肉粗壯有力:“他們為著屁大點事恨不能吵聾人的耳朵,既然你要出頭,那就賠個不是,怎麼樣?”
他目測自己沒有這個叫雲書的青年人個頭高,下了幾階臺階後還是居高臨下的站著,神情鄙夷中帶著躍躍欲試。
什麼勞什子狗屁的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