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攸寧聽眼前這個瘦了一大圈的男人說自己自有主張,頓時心頭火起。
主張什麼主張,將自己的東西送給旁人吃,然後自己餓的病倒麼?
她將那半碗吃食硬從齊允曙手裡拽過來,然後放在自己身邊,不想拽的用力過猛,滾燙的湯水濺到手背上一些。
真疼啊!
可為著氣勢上不輸,師攸寧硬生生連哼都沒哼一聲,心裡的小人兒卻被燙的跳腳,手背被濺到的地方,八成是要起泡的,真是倒黴!
兩人隔著破瓦罐以及莊安用匕首削成的木勺對峙,齊允曙目光沉沉的看著眼前的少女,少女回以沉靜淡然的目光,竟是絲毫不讓的意思。
莊安睜開眼,對敢與自家主子爺對峙的少女愈發敬佩。
李吉則完全是仰視了,他自問膽子大,可卻從沒大到敢違背主子爺命令的份上。
如今相處的時日久了,他也有感覺主子不會再輕易趕姐姐走,但姐姐站直了腦袋頂都夠不著主子爺下巴的人,怎麼就敢瞪人呢?
給他十七八個膽子,他也……不敢……
“竹筠!”郡王殿下聲音沉沉。
“聽著呢,不用這麼大聲!”師攸寧嘆息一聲,從自己身前拿出另一小碗。
這是早便盛好的,裡頭自然也是同樣的吃食,但要比之前她遞給齊允曙的那碗少上一半。
郡王殿下頭一次猶豫,這是接還是不接?
難道她早便料到自己會送旁人食物,所以……
師攸寧自個也餓的肝疼,拉著面前男人的手將那碗塞進他的掌心,只蔫噠噠的道:“我做的東西我做主,只有這個。”
郡王殿下知道眼前少女是好心,最終妥協的端了那小碗的野菜紅薯湯去拿給了那老人家。
師攸寧舒了口氣,齊允曙不是第一回將自己的東西讓給旁人了。
他讓了東西,卻也不肯委屈了自己身邊的人,是以從來能少用些便少用些,結果短短半個月的功夫,那衣裳都有些空『蕩』『蕩』了。
師攸寧是去過前世的人,那時候齊允曙登基了是不假,勤政愛民也是不假,可是脫去了皇帝這個帽子,他有什麼?
深入災區幾月不歸,結果勞累到吐血,以至於有調養不好的胃病。
清理朝政數十年積弊,夜夜看摺子看到三更過,結果時常頭痛欲裂,最終差點沒被暗中蟄伏的安親王餘孽掀下皇位。
凡此種種,師攸寧不知道便罷,如今既然還有挽回的機會,反正她可不會眼睜睜看著齊允曙最後拖著殘軀忍著病痛,做那勞什子稱孤道寡的皇帝。
對她而言,不管做什麼,保障了自身安康才大有可為,那些嘔心瀝血熬幹骨髓的活計,還是量力而行的好。
一頓野菜湯,因為師攸寧與齊允曙的爭持而沉默的緊。
師攸寧繃著臉看草叢裡螞蟻搬家,最初的衝動過後,卻不由思量著怎麼給自己找臺階下。
就沒見過和金大腿翻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