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攸寧忍不住看向齊允曙。
這人身量修長面容俊美,只簡簡單單站在那裡,便既有讀書人的清韻自持,又有難以言喻的矜傲沉穩氣度。
男人們在他身邊站著,不自覺便會屏息斂神,深怕『露』出任何一點不妥處,腰背都比尋常挺些。
大姑娘、小媳『婦』們則時不時的偷眼去瞧他,面頰飛紅眼神瑩潤自是不提。
做為大姑娘中的一員,師攸寧打量的更為從容些。
這從容,一半是因為她臉皮扛得住。
另外一半麼,夏秀才的事拖扯到如此地步,她定然是不會被留在此處的,所以本『性』便稍『露』了些。
齊允曙身就常為人中焦點,被人看著也沒什麼大不了,反倒習慣的很。
只是,來自左側靠後的視線,委實有些大剌剌。
他自然知道那處位置站著的是誰,便不由有些頭痛。
嬌嬌軟軟的一個小姑娘,也不如何好動活潑,但卻時常精靈的過分,讓人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至於如何嬌嬌軟軟,郡王大人及時打斷了關於那小姑娘不久前撞入自己懷中的觸感。
常久修養出來的冷靜自持與心頭漣漪相抗,他終於忍不住回過頭去,冷沉的眸子警告的盯了那雙清凌凌的眼一瞬。
師攸寧胸口一滯。
旁人若是被素有孤寒嚴苛之名的慶郡王梭上一眼,成是會心驚膽寒的。
不過師攸寧麼,短暫的呆愣後,顏狗的心腸仍舊熱切。
被某人的視線持續攪擾,郡王大人再不欲與一小女子計較,只額角抽痛,覺得自己這次搭救了個麻煩。
莊安將自家主子爺與身邊少女之間的暗湧收在眼底。
他清晰瞧見師攸寧眼中坦『蕩』的欣賞之意,竟不知如何形容,也無從打斷,只挪了目光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里正時時關切氣度非凡的,舉人老爺的態度。
見齊允曙面『色』冷肅,審問起夏秀才來便更十二分精心。
夏秀才雖出身農戶,但自小腦袋靈光,讀書便成為了第一要務,被夏氏養活的精細極了,壓根便沒有忍受苦楚的肚腸。
如此,腿痛與傷寒的痛楚『逼』將上來,他昏昏沉沉,只覺一時凍在冰中,一時似又被扔在火中炙烤,稀裡糊塗的說了許多事,只求眾人速放過自己。
夏氏發瘋在先,這會兒是被綁著手又堵著嘴的,只嗚嗚咿咿的不停,卻沒人理會她。
從早上折騰到響午過,夏氏母子幾次三番謀算師攸寧的事掰扯了個清清楚楚。
鄉鄰們不得不感嘆,能供出秀才的人家果真不一樣,夏氏這九曲十八彎的狠辣肚腸,當真是讓人脊背發涼。
里正明言,他明日便會往鎮上去,親口對書院先生說明夏士芳的混賬處,只求舉人老爺高抬貴手,不要將此事提到縣令大人面前。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這話不是沒有道理。
縣官雖小,但卻不是一個小小的西江村招架的住的,只消稍『露』不愉之意,衙門的差官門便如那蚊子尋到血包,且有的折騰呢。
不過,里正期期艾艾的說明了自己的擔憂後,發現舉人老爺的俊臉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
“不必擔憂,如今既然真相大白,本……本公子自然不會多生事端。”齊允曙安撫道。
他這般說著,心緒卻並不明朗,父母官讓百姓如此畏懼,當真是朝廷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