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齊允曙的聲音,正於人堆中做怯生生狀的師攸寧詫異抬眼。
男人還是那副清冷孤寒的樣子,可那雙深譚般的眼在看向她時,分明帶著幾許溫然。
他在安慰自己?
少女清亮的眼眸微彎,雖然稍縱即逝,但那歡喜的笑意方才的的確確是存在的。
齊允曙站住了腳,還笑的出來,看來並沒有被嚇到,這樣很好,他想。
另一邊,得了吩咐的莊安已經十分迅捷的讓夏秀才閉了嘴。
他用的並非什麼殘酷兇悍手段,只兩指齊出以閃電般的速度在夏士芳背部點了幾指。
效果立竿見影,原本嘶聲叫罵的夏士芳只覺再開口後背便抽痛的厲害,似利器『插』入了骨頭裡。
於是,他終於安靜了下來。
安靜下來了,夏士芳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原本瘋狂的無法控制的戾氣消散。
他抬頭,入目所見,往日待他恭敬討好,或稱讚或和氣的鄉鄰們,此刻看著他的目光皆震驚又嫌惡,彷彿見鬼了一般。
夏士芳臉『色』漸漸蒼白,終於想起自己方才做了些什麼,又說了些什麼。
“我……我……”
他手臂抖的不成樣子,想說什麼可只嗬嗬兩聲,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只心裡有一個念頭盤旋:完了,全完了……
龍鳳冊撲稜著翅膀自夏士芳頭頂飛至師攸寧肩頭,親暱的蹭了蹭她的脖頸:【主人,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辛苦了,暫時不用了。】師攸寧回道。
在龍鳳冊的干擾下,夏士芳積壓於心的惡念在眾人面前噴湧而出,效果比師攸寧想象的好多了。
如今她便是一言不發,夏士芳今日這醜態畢『露』的樣子,以他一已有秀才功名的人來說,絕不會善了。
胡言『亂』語出許多事的兒子終於安靜了下來,為了阻止他而累的滿頭大汗的夏氏終於能歇一口氣。
她張著雙臂將夏士芳護在身後,防備又兇惡的瞪著方才對夏士芳動手的莊安。
莊安自是不會理會這一個惡毒的鄉下婆子的瞪視,轉身回了自家主子爺身後。
這一番折騰,夏氏灰頭土臉自不必說。
被她護在身後的夏士芳昨夜被淋溼大半的衣服早與塵土和了泥,此刻頭髮蓬『亂』眼睛通紅,是再落魄不過。
可是,夏氏母子如此的可憐相,相處許多年的鄉鄰們卻沒有一個同情的。
怎麼同情?
方才可是那夏秀才親口說的,不單意圖強佔了那姓江的少女,還要一個不高興就將人當牲口一般賣掉,並且這裡面還有夏氏出主意。
那樣一個肯聽使喚又長的嬌滴滴的少女,怎麼能這般坑害?!
當真是太壞了,怕是心都是黑的!
鄉下人出把子苦力氣才能勉強活下來,活的不容易,於是大多都有佔小便宜的『毛』病。
可佔便宜是佔便宜,傷天害理的事卻是想都不敢想的,否則夜裡如何睡的安穩。
明明夏氏慈眉善目最是好心,夏秀才又是這方圓十幾裡識字最多的讀聖人賢書之人,怎麼原來竟是這樣的人?
鄉人們想不明白,可直覺的厭惡和懼怕。
原本幾個家裡有適齡女兒,不約而同的探過夏氏關於結親口風的『婦』人們直呼慶幸,心道辛虧沒有將自家姑娘丟進虎狼窩。
“里正,士芳他是燒糊塗了!”夏氏哀哀的看向眉頭緊皺的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