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公覷著隆慶帝面『色』不對,迴轉過神來便出了一身冷汗,心道自己方才為著兵權的事著實太失態。
眼見隆慶帝問徐長庚的意思,心裡便希冀著他也爭一爭這兵權的事,到時候烏鴉站在豬身上,那誰也甭嫌誰黑,要被陛下猜忌,那便一起被猜忌。
可是,周國公註定還是失望了。
青年素來沉靜的嗓音因著盛寵帶著感激,不單將九門提督的職位推卻了,還順帶忠直的上諫隆慶帝,九門提督關乎天子安危,應該由帝王握在自己手中。
寧宴清這一番做作,端得是忠心耿耿,尤其是和方才的火燒眉『毛』般上躥下跳的周國公相比。
周國公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徐長庚城府之深心思之穩,著實令人膽寒。
如此,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想方設法的與其交好。
卻說御坐上的隆慶帝身體前傾,聽的饒有興致,臉『色』也回暖的不是一點半點,自得的想,自己真是慧眼識珠,如此能幹又不攬權的丞相,古來帝王有幾人能得之。
如此想著,再看一眼神『色』晦暗的周國公,隆慶帝心頭的厭惡不是一點半點,徐長庚忠心可嘉,不管是為著敲打周國公,還是為著顯示天子心思之不可測,他大袖一揮,還真將原本不打算外放的九門提督之權硬生生塞了過去。
九門提督之職落在了手裡,寧宴清謝恩謝的很誠懇,可心底卻冷嘲一聲,寧鎮以一己好惡行事,是天要亡其!
一場朝會下來,周國公雖然未被訓斥一句,可依舊有灰頭土臉之感。
能站在朝堂上的大臣,無不是大燕舉國官員中人精中的人精,哪裡看不出丞相如今之聖寵權勢又上一臺階,不管是遙祝還是近前巴結交好,俱是一片合樂景象。
眼見百官中一多半逢迎徐長庚,便是在自己一方的部將有些都眼巴巴看著,周國公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笑意盈盈的一拱手,便上前恭賀去了。
寧宴清與周國公虛與委蛇的說著話,清俊的面容上看不出半點的不耐,可骨節分明的手指按在朝服袖袍中,不免嫌周國公聒噪,如今都快兩個時辰了,他連荷包裡的肉乾都未能瞧上一眼。
如此便又想,步安歌如今應當起了,也不知早膳用些什麼,她不大愛喝小米粥,素來都是推給自己……
“丞相,你意下如何?”周國公見面前長身玉立的青年面『色』和煦,對自己發出的邀請能被其答應便有了七八分把握。
“國公是說……”寧宴清回想方才周國公說的話,眼波中因念起師攸寧晨起時憊懶樣子的笑紋便一收,肅容道:“下朝後茶樓一聚的事,本相本不該推拒,只是今日是病癒後頭一回上朝,未免家人憂心,需得早些回去。”
周國公不甘的瞪眼,可寧宴清卻不怕他,推拒後略一頷首便轉身離去。
周國公仗著昔日從龍之功難免驕狂的看不清腳下的路,可寧宴清卻知隆慶帝素來記仇不記恩且還多疑無情,兩個當朝重臣聚會,怕不是嫌命長。
再者,他說的卻也是真心話,下朝後待在蘅蕪苑,不比看周國公一張老臉強的多。
不到半個時辰,周國公意圖邀約丞相喝茶的事便傳到了甘泉宮中,隆起帝面『色』陰沉的摔了杯子。
沈娉婷的婚期定的是十一月初八,是個雪後初霽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