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二領著兒子莊保年同媳婦打了招呼便出了門,之後一路疾走,待到莊家大房不遠處,果然見了小院門口停了輛氣派馬車。
瞧著眼熟。
“保兒,今兒個有聽說來的是哪位大掌櫃不?”
莊二腳下步子不停,側頭問了句。
莊保年想了想,回道:“倒是沒見人說過,只是爹,我看這馬車不同尋常,能坐這車的,應該也不是普通掌櫃吧。”
少年一說,莊二不禁在心裡點頭,一邊驕傲著兒子確實比自己聰明,另一邊又嘆息這孩子年歲到底大了,就算是送到學堂裡頭讀書,也是比不上那些從小開蒙的。
但他轉念一想,若是現在保兒年齡合適,他去與娘提讓兒子讀書的事,娘會答應嗎?怕也是要嘲他心比天高,不准他浪費銀錢吧!
莊二心下微沉,深深覺得這些年都只顧了親孃是虧欠了妻兒,心中更添悔意。
“爹,前邊兒就到了,您先走,我跟著。”
莊保年確實是個知禮聰慧的孩子,只是自家老爹不討了錢老太的喜,連得他自個兒也從沒在阿奶那兒得過什麼好處,打罵倒是不少。
這回莊二硬氣一回,說分家就分家,說心裡話,他是高興極了。
在他看來,爹這些年雖是孝順,可那都是愚孝,一點個自己的想法都無,全聽憑阿奶吩咐,阿奶說的對,那聽聽便罷了,問題是說了不對,也還照做,不免是非不分。
就因為事事都聽阿奶的話,周圍玩伴還給他爹取了個應聲蟲的綽號,弄了他時不時還同這些個臭猴打上一場。
莊二並不曉得兒子為維護自己的名聲私下裡做了多少犧牲,現在只一心想去大侄女家尋個道理。
莊家大房。
堂屋內,五福記潘大掌櫃被莊可卿迎進門來,一見沈凌便作一揖,笑著恭喜。
“剛在村長處聽聞沈公子考過院試,得了秀才功名,竟還連中三元,實在難得啊!”
潘掌櫃這恭維的話確實真心實意。
他並不像二李村這樣小地方的農民,困於這方寸之地,眼界有限。相反,他行商多年,走南闖北,自是知道案首有多難得,更別說這小三元了。
便是縣、府、州的頭名,一縣幾百名考生,優勝劣汰,層層篩選下來,才能參加府試,而一府又有多縣,匯聚的學子都是腹有才學,想在其中脫穎而出,可見困難。
到了院試,更是全省學子齊聚,其中不乏書香世家或官宦人家,家中底蘊可見一斑。
而就在這樣激烈的競爭下,這沈公子竟還能一路案首,如何能不讓人歎服?
據他所知,對方可沒有什麼名師教導,家中亦無海量藏書,就憑一個普通村子屢試不第的酸腐秀才指導,便能有此成績,其天資、能力不可小覷也。
二爺怕也是沒想到,區區一趟松陵鎮之行,竟還能與這樣的奇才有了關係罷。
想到此處,潘掌櫃再看沈凌,更覺這青年氣質超然,遠非凡俗,臉上笑的更是真誠。
“潘掌櫃,今日來可是有什麼要事?”
莊可卿請人坐下,去灶間端了清飲的漿水來,主動要為對方盛上。
“哎,不勞莊姑娘動手,我自己來便可。”
潘掌櫃伸手一遮,自己接了陶壺過來,倒了杯漿飲,隨即又為沈凌和莊可卿填滿了杯子。
他端起飲子喝了一口,讚了一句,之後才說:“今日來,就是商討下姑娘與二爺約定的學堂之事。”
“左公子這麼快就安排好了?”
莊可卿聞言,笑意滿溢。
“那是自然,自上次一別,二爺就一直將姑娘提議掛在心上,只是年後因為各處酒坊之事繁忙,稍誤了些時候,不然定會早些。”
“這不,二爺怕別的掌櫃辦事不夠利索,是特地讓我過來,說事事具按姑娘所想便好。”
潘大掌櫃一番話說了滴水不漏,誠意十足,還放了許可權讓莊可卿任意施為,實在難得。
“多謝左公子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