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間內,莊可卿開啟木櫥櫃,從裡面抓了把紅棗出來,清洗過後細細掰開,在鍋裡舀了勺滾水衝了。
“阿凌,你說今日他們一起過來,到底是打了什麼主意?”
“以我來看,他們並無什麼目的,不過是見我考中秀才,心中忐忑,欲來攀些親戚罷了,可兒無需憂心。”
沈凌面色淡淡,好像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一般,瞬時讓莊可卿冷靜了下來。
是啊,不管是從情分而言,還是從理法角度,自家都是不欠了大房二房了,就算他們上了門來,又或者是打了什麼其他主意,她又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莊可卿一下想清楚,心中對於莊老頭剛剛那兩句話而蓄起的怒火便漸漸消失了。
不過是個不熟的過客而已,無需放在心上。
拎了陶壺進屋,莊可卿從沈凌手上接過茶杯,為端坐的四人每人倒了杯棗茶。
“來者是客,我家自是以禮相待,各位先喝杯茶潤潤喉吧。”
一句話說的客套而生疏,彷彿剛剛那番劍拔弩張不曾發生過一樣。
“大孫女,也別怪你阿爺,他就是個大老粗,從來說話不過腦子。”
錢老太喝了杯裡甜滋滋的紅棗水,心思活泛起來。
“今兒個來,咱其實就是想來瞧瞧我那小孫兒阿滿。這孩子生下這麼久了,我都未曾有機會見上一面,實在想的緊。”
莊老頭這回是再有不滿也不敢開口了,索性閉了嘴,抱了茶杯埋著頭猛喝水。
錢老太來之前就已經同莊三商量過,這之前同大房關係鬧的太僵,若是這邊剛得了孫女婿連中三元的訊息,就上趕著來陪禮道歉,給人瞧著刻意不說,這面兒上也是抹不過去。
不如就以這小孫子為藉口,上得門來。就算別人再怎麼說道,難道還有攔了爺奶來看孫兒的嗎?
所以此時錢老太說出這話,面上是雖是笑容滿面,可總讓人覺得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得意之色。
“我那小孫兒呢,大媳婦身子不爽利,可還能再帶了孩子?我這個做阿奶的,少不得得搭把手的。”
接著,錢老太便站起身來,自說自話的就要往裡屋去一瞧究竟。
“娘!”
莊三急急的喊了聲。
您這是做啥!
這都到人家地頭了,咋還倚老賣老呢?
剛剛才說了好好的,咋是又忘了?!
“咋的了,我瞧瞧我大兒媳和小孫子去也不成?”
步子一頓,錢老太下意識地問了句。
“倒不是不行,只是娘如今剛剛休息,阿滿也在睡著,您這時候去有些個不妥當。”
莊可卿一點也沒有著急的樣子,反是又給錢老太蓄了杯紅棗水,抬眼瞥了記莊三。
莊三心下明瞭,忙的上前將娘扶回凳子上,又將杯子遞了手上去。
“娘就是心中擔憂,性子急了些,侄女你可多擔待。”
莊三連連作揖,笑得討好。
“其實幾位實在不必如此。”
莊可卿澄清杏眼在四人身上一一掃過,低下頭去淺淺一笑。
“阿滿已經一歲有餘,阿奶若真是關心他,怎會等到如今才上門?”
“你們心中有什麼打算我心知肚明,不若此次開誠佈公,將話說的清楚些,也省得再演些假情假意的親情戲碼。”
這話簡直是將錢老太一行人的麵皮扯下來扔在地上,再用腳踩上幾下了。
莊老頭眉毛一跳,登時麵皮紫脹,莊二更是羞愧的坐不下去,就要站起來勸了爹孃三弟快快離開。
錢老太也是,之前主意打的多好,現在面子被踩的就有多狠,心裡是氣的將莊可卿連同秦蔓枝一起罵了個體無完膚,可到底再瞧一眼邊上站著冷眼旁觀的沈凌,還是不敢再由著性子發脾氣。
這時只有莊三還冷靜些個,曉得現在再想用阿滿來做藉口是不得行了,不如直接就態度好些,道歉認錯。
這長輩給晚輩道歉,可算是真心誠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