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我先與你說說這脈象。”
李大夫人老成精,早已是猜出些什麼,現在看這小徒弟面色不虞,便招招手,有意讓她避開裡面的人去。
莊可卿點點頭,沉下心來走了過去,隨即一炷香功夫,就開了張藥方出來。
莊二此時還在屋裡,他想服侍娘躺下休息,可錢老太卻是一把拂開兒子的手,斜著靠在炕上哼哼。
“兒啊,你說這大孫女怎的還不認我這奶奶了?”
“我可是她奶奶啊。”
這話說得,是讓莊二想接都接不下去。
您說大侄女為啥不認您?
這您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可他畢竟是個親兒子,眼見著娘不太好的模樣,哪還敢再刺激了,只支吾兩句,就想糊弄過去。
誰想錢老太根本也沒打算聽他說什麼,只自言自語道,“你說我那孫女婿,如今兩度案首,這以後可是要飛黃騰達的,這萬一到那時候,還記恨著咱家……”
!
這話一出,莊二才明白,娘這哪兒是憂思過度,明明就是被嚇得!
可大侄女一家如何會是那樣小心眼的人家了,他瞧著三弟過年上門拜年,大嫂除了臉子冷著些,其他也沒做什麼啊。
“娘,您這可是多想了。”
莊二扶了把錢老太,自己半蹲在火炕邊上,寬慰道,“再如何說,您也是長輩,哪有小輩記恨長輩的不是?”
這話說的倒有幾分道理。
自古以來都是忠孝為首,而大盛朝自建國以來,更是崇尚百善孝為先,就是官員若有父母去世,都得丁憂三年,考生更是不允許參加科舉的。
雖然鄉下人不懂這些,可要是村裡哪家小輩不知孝敬老人,尊重爹孃的,還不得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而且我瞧著凌哥兒,雖是面冷,可也不是那般記仇的,等以後您身體好些了,咱多走動走動,不也就好了嘛!”
莊二這話實屬是糊弄人的,可現下錢老太剛醒,頭腦還迷糊著,雖是隱約覺得兒子哪兒說的不對,可也實在沒什麼精力再去細想,只能被扶著躺下。
見娘閉上眼睛,呼吸平緩了,莊二才長出口氣,出了屋子。
屋外,莊可卿將錢老太的醫案收起,放在李大夫的藥箱中,同二嬸李氏交代了幾句,便打算同沈凌一起,送師傅回村。
莊二一出屋門,甫一見侄女和侄女婿,又想到剛剛孃的作態,頓覺尷尬。
娘這事,難辦吶!
“當家的,李大夫已經開好方子了,不若你代丫頭送一趟,正好將藥抓了回來。”
李氏擔心莊可卿小兩口走了夜路不安全,便提出要讓自家男人送一送大夫。
莊二哪有不願意的,忙的疊聲應了,又去接侄女身上的藥箱。
“丫頭,我來吧,你同凌哥兒先回家。”
莊可卿也不推辭,承了二叔二嬸的好意,又同師傅作別,目送了他老人家走了,這才回去。
“阿凌,回去別同娘提這事。”
“嗯,我知曉。”
沈凌應了聲,他雖不知今日發生什麼,但既然可兒不願多說,那他便也不會去問。
莊二隨了李大夫回大杏村,果然拿了七副藥回來,吃了沒三四日,錢老太已是能下床走動了。
身體漸好,心思也便越發活泛。
這日,天氣正好,莊三中午從田裡回來,往二房轉了圈,去瞧瞧娘身子怎麼樣了,誰知他體己話沒說兩句,錢老太就拉著他嘀咕。
“三兒,你說咱這和大房的關係,總這麼僵著也不成個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