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實在太難了,老太太本就腿腳有疾,前頭暖和的時候硬是不肯盤炕,怕花了錢,說是前些年都過來了,今年也一樣,忍忍就行。
誰知今年實在冷的不同尋常,剛一入九就降了場大雪,雖是對地裡的麥苗頂好,可老太太的腿卻是一下就受不住了。
這成日的下不了床,又終日受痛,本來就不怎麼好的脾氣更是同那炮竹芯子般,一點就炸。
這會子夫妻二人明明避了開去,躲在牆根說話,都能被老太太順著風聽了聲音,罵將出來,實在是一點法子沒有。
“不若我今日去泥瓦匠家走一趟,瞧瞧有沒有泥爐子賣罷。”
莊二抓了抓頭髮,嘆了口氣。
“也好。”
李氏擔憂的看了眼自家男人。
雪天路滑,他們這些農戶家又是用不起皮質靴子的,這一趟下來,不管是穿布鞋還是草鞋,回來估計這雙腳都是不能看了。
老太太還在屋裡躺著,口裡的咒罵聲一直沒停過。
莊二又往主屋方向看了眼,索性午食也不準備吃了,直接回了自己屋子,取了錢袋來,一聲不吭的衝出院子。
李氏見男人走的急,忙的回了灶房,想從灶膛裡撥兩個焐著的番薯給他帶著。
誰知一進門,就見自家公爹正窩在灶膛門口,捧了個熱乎乎的烘番薯吃的香甜。
“爹,您這是……”
她再一細看,老爺子腳下邊草堆里拉拉雜雜的全是番薯皮。
公爹竟是將她早上焐進去的番薯全掏出來吃了。
李氏一陣無語。
她倒是忘了,自從婆母腿疾犯了以來,公爹就是不願在主屋待了,日日都是擠在灶房烤火加偷吃,攪的她有苦說不出。
可縱使再有不滿,李氏也不能對著長輩指手畫腳的。只嘆了口氣,又從灶上溫著的水的大鍋裡舀了兩瓢熱水來,灌進陶製的湯婆子裡,拎了去送予婆母。
她這日子過的實在憋屈。
莊二出了家門,一路急趕,終在午時到了泥瓦匠家裡,可他張口一問才知,人家的爐子早便賣光了,就是現在想做也是做不了,因為爐窯都封了,得來年開春才開。
揣了兜子錢,跑了一上午,結果走了個空。
莊二不甘心,轉頭又往大杏村李大夫家方向去。
萬幸李大夫也在家貓冬,見了有人上門,也不推脫,只問情況急是不急。若急,他便一同前去,不急,就先開些藥來吃了看看。
莊老太這腿疾是老毛病了,也並非急症,且想著大夫年紀不小,雪天出行實在不便,莊二便想著開些藥來便好。
李大夫細細問了病情,沉吟一番便開了藥方,幫忙在小庫房抓了藥來,包成幾包遞到莊二面前。
“這邊是煎服,一日一劑,這邊是外敷燻蒸,一日一次。”
莊二感激不已,連連拜謝,掏了銅板出來就要付藥資。
“這個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