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月過去,正是八月二十白露節氣。
是莊家辦喜事的日子。
大早的,鎮上的劉廚子就到了,帶著徒弟幫工,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推了足有四輛板車,都是堆了滿滿的,其中一輛板車上還放了頭剛宰殺的肥豬!
這有見了的村民,哪個不是羨慕的緊。
招婿而已,怎的這麼捨得花錢!
莊家這孤兒寡母的,半年前過的什麼日子,這一個村兒的可都是心知肚明。那時候是連喝口稠粥都要出去借糧的日子,現在倒好,就不知走的什麼運氣,弄出個豆腐方子。現在才過了多久,竟是辦個喜事都能做流水席了,還請的是鎮上的廚子!
這稀奇的!
村裡誰見了的?
從來沒聽過的事!都在這莊家見了!
可村民們顯然沒料到後面還有更多讓他們合不攏嘴的新鮮事。
廚子來了莊家,自跟主家打過招呼,也不佔用廚房,就在院裡直接砌的灶臺,足有三個臉盆那麼大的鍋子往上一支,下面徒弟把柴火一燃,就先煮了鍋滾水。
旁邊切菜的臺子也不費事的幾下搭起,兩個年輕徒弟合力把板車上的整豬卸下來,扛到臺子上,廚子抄刀,三兩下,一頭豬就分了個利利索索的。不同部位分堆放在一起,等著過會用。
板車上還有光雞光鴨各五隻,現在都由了徒弟切塊處理。
雖是離迎親的時間還早,這邦邦的剁肉聲卻是引了周圍四鄰湧了過來。不消秦蔓枝招呼,自都進了院子瞧熱鬧。
“好傢伙,我長這麼大,可還沒一次見了這多肉!”
有人見了灶臺邊上一盆盆的肉塊,當下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這,這都是待會流水席給咱吃的?!”
“那還有假,不都買了來招待大家的,沾沾喜氣嘛!”
李桂花笑容滿面的端了個扁蓖蘿出來,裡面滿堆的花生紅棗和瓜子,也不拘是誰,見了就讓人抓一把,先吃上再說。
她一早就被秦蔓枝請來幫忙,這時候都是一經忙了好一會了。
鄰居們嘴裡瓜子嗑的咔咔響,手裡還剝著花生,又有家裡有孩子的想著摸倆棗兒回去給娃兒甜甜嘴。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就是心裡再有些發酸嫉妒的,這時候也是閉了說閒話的嘴。吉祥話一句句的往外冒。
“我就看丫頭是個能幹的,這回成了婚,想來以後日子會更好了。”
“那是,我從小就看丫頭機靈聰慧,同其他孩子是有幾分不同的。”
這就全就是睜了眼說瞎話了。以前誰不嫌莊家窮,都說莊家那丫頭是個豆芽菜,屁股又小,看了就和她娘一樣是個不好生養的。
秦蔓枝在屋裡給女兒梳妝。
她聽了外面的熱鬧,又看著穿了一身紅色嫁衣的女兒,心裡高興的緊。
從前她還憂心以後女兒出嫁,自家出不了什麼嫁妝,累的女兒受苦。可如今招婿,對方又是個知書達理的好孩子,以後生活在一起還時時都能見了女兒,自己如何不滿意?
“娘,外面怕是來了好多人,這還未到迎親的時候呢。”
拍了拍女兒的手,秦蔓枝笑了笑,“不擔心,你李嬸子在外頭招呼呢,過會快到時辰的時候,就讓張家小子跑一趟,讓那邊準備了出發。”
其實這些都是之前莊可卿一手安排好了的,可秦蔓枝曉得,女兒再如何能幹,那也只是個十來歲的丫頭,自己當年出嫁時父母安排妥當了都是緊張又懵懂,更何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