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心情很好。
拔了沈凌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就連這燥熱天氣,她都能忍受一二了。
“娘,兄長真的走了?”
周氏昨日將沈歡拘在房中不給出來,就是怕他們行事之時,這孩子出來壞了事。而現在一切都成定局,她已是無所顧忌了。
“怎麼?你還叫他兄長?”斜睨了一眼低了頭的兒子,輕搖了搖手中的喜鵲登枝花紋的團扇。“他已自請出我沈家族譜,現在只待我寫封信與你爹,這事便是板上釘釘了。”
沈歡此時卻是不知自己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其實他幼時的記憶裡,隱約是有沈凌的身影的,好像他還抱著自己讀過書,吃過飯,帶著自己玩耍過。只是不知何時起,周圍的人都說那人是個災星,只要有他在的一天,自己的身體就永遠不會好,一定要離的遠些才行。他聽了這些人的話,這才漸漸將那人推遠了的。
見兒子悶悶不樂,周氏也沒放在心上,只以為他是昨日被關了一天,心中不爽快。
她捉了沈歡的手來,放在手中捏了捏,說:“娘費勁心思把他趕走,也是為了你能平安長大,如今你只需再調養一段時間,等我們回了縣裡,找了雲和師傅幫忙做套法事,你定會從此康康健健。”
沈歡只在面上做了個高興的表情,之後也沒多留,只沉悶的離開前院,不自覺得向後院那個逼迭房間走去。
周氏在塌上躺了一會,飲了一壺綠豆水,覺得不怎麼睏乏了之後才起身。
“幫我磨墨,我要與老爺寫封書信。”
她頭也未轉,只看了堂屋外那片陽光直射的天井,便想到昨日沈凌跪趴在地的樣子,心頭一陣快意。
聽了周氏的吩咐,乳母林氏馬上去準備,不一會兒,就將寫信所需的物事備好了。
周氏坐到桌前,理了理思緒,將昨日之事顛倒黑白,又添油加醋一番寫入信中,不待墨跡全乾,就讓林氏去通知管家備車,安排人儘快送信。
她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而莊可卿同娘昨日深談之後,母女二人都是疲累不已,想著第二日還要去幫沈凌請大夫,莊可卿便做主今日不做豆腐生意了,暫且歇業一天。
她天一亮就起了床,囑咐娘關了門在家休息,不要理會外面的人,這才把自己收拾乾淨出了門。
她早同娘打聽清楚了大夫住的地方,這時就只帶了些銀錢便上了路。
也是她來的巧,恰恰在大夫出門採藥前到了。
莊可卿說了情況,那大夫一聽是二李子村的,就說:“巧了,前日我剛去過你們村。”
“莫不是去看了一個女娃?”想到對方說的可能是梅梅,莊可卿就問了一嘴。
“你怎的知道?”大夫緊了緊身上的藥箱,看了一眼身邊的姑娘。
“昨日我去買藥,正巧遇到女娃的阿爹,這才知曉。”莊可卿不打算把王大哭求藥鋪夥計的事說出來,只含糊了一句。說罷她又問:“那女娃傷的重嗎?”
大夫見他們是一個村的,這姑娘看上去也知曉些情況,也不再避諱。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傷到腦袋,救的又遲,我雖是施了針,可這後面到底能恢復幾層,也是不知啊。”
莊可卿看大夫的樣子,知道梅梅病情恐怕要遷延很久,心下也是擔憂。
“大夫,不如等我這邊的病人看完,我們再去看看那孩子的病情可以嗎,我會付您診費。”
大夫沒想到這姑娘會這樣說,可見心地也是良善了,當下捋了鬍子笑起來,“知道你們是同一村的,我本就決定過會要再去看看,你這診費就不用了。”
兩人從大杏村出發,到達村長家的時候,日頭已是升到正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