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跟徐處長在澹臺茶舍吃飯,這是個古色古香的地方,檔次很高,消費卻很低,只不過知道的人很少,一些達官顯貴喜歡來這種地方渲染一下風采,培養培養情操。
見到我徐處長並沒有露出多少意外之色,眼皮子稍微一抬似乎就過去了,他看了看我。說道:“聽說關大美人現在有了新依靠,可不就是下?”
話說的文縐縐,卻是讓我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說是吧,那有點像是我奪了裴漢生的老婆,畢竟徐處長跟裴漢生還是有點交情的,說不是吧,以我的身份來這裡又顯得尷尬了點,我看著這個並不算威嚴也沒有什麼官僚作風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說道:“依靠談不上,只是能幫的多幫一幫。”
他笑吟吟的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說道:“口音不像是長安人?”
我點了點頭:“南方人,老家在黃山腳下。”
徐處長夾了塊菜,點頭道:“好地方,人傑地靈,算是一條黃金旅遊線。早幾年的時候我在那邊做過文職。一個小鎮上,很清閒,看看星空,朋友幾個喝著茶聊聊天,很能養生養性,我倒是還挺喜歡那地方的,那時候的鎮長跟我說:公門裡面好修行,半夜敲門心不驚;善惡死對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我一直當成是人生格言。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因為別人的阿諛奉承而壞了名聲,結果就在說完這話的第二個月,那個鎮長就因為貪汙而進去了,說來是不是諷刺?大道理滿嘴都是,真能做到的又有幾個?”
我不知道徐處長是有感而發還是故意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事情,因為猜不透他的意思我也只能跟他打哈哈,看得出來這個人雖然在體制內,但似乎並不是那麼古板,言語之間甚至還有幽默,給人很親近的感覺,這讓我不禁感嘆大家族的紅色子弟就是比一些一朝得意的泥腿子要有涵養的多,我試探性的放開了點,說道:“人人心中都有善惡一杆秤,滿口仁義道德實際上雞鳴狗盜的人很多。”
徐處長哈哈大笑:“這話說的不錯,其實官場上都差不多,撇開一些無人問津的清水衙門,哪裡都有這樣那樣的規矩門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個有文人情懷的官員。你就是讓他做省長部長甚至在高,也一樣兩袖清風,但喜歡鑽營的,就是在地方上芝麻綠豆的小位置,也能被他挖空心思撈一筆雪花銀子,這種事情全看自己的想法,也不是說貪就不是一件好事,關鍵有的該貪,有的不該,從窮苦人家喝血吃肉那就是要遭天譴的。”
聞言,我咀嚼少許,膽子更大了點:“哦,那我這裡倒是有個正當買賣,想請示下徐處長?”
他風輕雲淡的說道:“我不管經濟。”
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事情,並不畏懼,而是含笑說道:“有關於房地產的。”
徐處長放慢吃菜的速度,道:“只要不踩紅線,都好說。”
又是標準的外交辭令了,到頭來還是沒有給任何的保證,我不知道下一刻徐處長會不會就失去耐心因為開會而離開,我只知道自己的目的似乎還沒有達成,於是只能丟擲所有的底牌,從口袋中拿出幾分地皮的相關檔案,放在桌面上:“裴家有四塊地皮,都是長安城裡值得開發的東西。我們留在手上也沒有大用處,還想請徐處長看在曾經的一點點情分上,給我們指點一條明路。”
徐處長眼神陡變,無形的官威籠罩過來,似乎想要看穿我的想法。但我怕他的身份,卻並不怕他耍威風,因為更大的人物我都見過,尉遲無德跟蔡姨,他們的修行就不是區區一個徐處長能比的,他從我的眼中只能看到謹慎跟真誠,混跡體制的他自然不可能相信這種表露在外的情緒,他眼簾低垂,說道:“再說一遍,我不管經濟。”
我含笑說道:“這跟經濟無關,純粹就是找徐處長指點迷津的。”
他沉思了少許:“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這人從來不做什麼承諾。”
我點了點頭:“沒有奢求。”
他收下相關檔案,說道:“既然如此,我就幫你打探一下,這些東西,我會交給自家的長輩,只是成與不成,我不做任何保證,如果有去無回,也不要埋怨我。”
我自然點頭。
就這麼,賓主盡歡。
吃完之後,目送著徐處長離開,我的臉色才陡然變得陰冷,這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傢伙,拿了好處卻沒有給任何保證。這種姿態,分明就是打算吃幹抹淨不認賬!
林水龍早就有所預料,苦笑說道:“沒辦法,我們本不是一個級別的合作者,這樣送上門來的肥肉,他沒有理由不吃,表面上溫文爾雅,實則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