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八羔子,你說老子是屠夫、是劊子手、是殺手、是綠林,我都認,唯獨那兩個字,我不認!”
“不信,你自己走出這道門試試,只要你能在憲兵隊咬住了牙,什麼都不說,今兒我說的一切,都是放屁。”
四寶子沒見過許銳鋒這麼失態、白靈也沒見過,在他們眼裡,許銳鋒始終是個話不多,卻渾身本事的人。今天,他們才知道老許身上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竟然還在北滿,他依然在意著那已經成為過去的付出。
那是綠林好漢一輩子的名聲,現而今,已經無法挽回了。
許銳鋒將眼前這個年輕人重新摁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上,又將那半塊地瓜塞回到他手中說道:“聽個故事吧。”
那一刻,許銳鋒衝著眼前這個年輕人將自己所有的心路歷程全講了出來,他得找個人說說,得找個人論論,起碼得找個人證明一下自己到底扛了這麼久是不是白扛了。
當他說到在憲兵隊見著了繡娘,老疙瘩流淚了,哪怕他在極力眨眼想要將淚水負著到睫毛上;當他聽到繡孃的臨終囑託,鼻涕流了下來,那情感宛如不受控制一般。
他想起了那個夜晚。
那天,領導帶著他們去平日裡絕對不允許踏足的地方喝酒,兄弟們一個個進去尋歡,等全完事了,領導才說出了關於三木審訊的事。
他說:“這次,有來無回。”
他說:“可咱們不去,以後這幫日本子就得騎在咱們脖頸子上拉屎,還他媽拉的是痢疾!”
他說:“我算頭一個,老子就算是死在憲兵隊裡,也得抓個日本子生生掰下他兩顆牙來,就為告訴他們中國還有硬骨頭,他們未準吃得下!!”
在當時的氛圍下,什麼性命,什麼明天,全都不重要了。身為中國人,身為中國軍人,能用殘軀去印證一段英雄悲歌,這是多少熱血男兒當兵的榮耀,軍人,求的不就是一個馬革裹屍還麼?
這些被挑選出來的,沒有任何一人認慫。
當天夜裡他們抱著槍睡的,睡著以前探討的還是戰術問題,誰在前、誰在後,誰個子高點,誰個子矮點。可誰能想到衝進去以後,老百姓的關注點竟然不在三木有沒有死身上,而是盼望著他們當中能不能有人活著逃出來啊!
老疙瘩逃出來了,他原本是準備和當初的許銳鋒一樣,死在日本人手裡,和那群小矮子們以命換命的。
所以當許銳鋒講出自己這段經歷的時候,他才會感同身受,才能體會到那種委屈。
他真想大喊一聲:“老子不慫!”
“老子已經準備去死了,只是暫時不能而已!”
問題在於,你去衝誰說?
戰爭就擺在眼前,日本人就在家裡的門廳,再往裡就要登堂入室了,你還有工夫說誰對誰錯麼?
老疙瘩一張臉燥熱的難以抑制,他記著好像自己還和那些同伴埋汰過這位東北坐地炮,現在想起來,這許銳鋒得承受了多少無處訴說的委屈。
許銳鋒把自己的過去說完了,他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說道:“該說的,我說完了。”
“不該救你,我也救了。”
“因為救了你,徹底激怒了日本子,眼下日本人正在大搜尋,瞧這樣,應該不把人搜出來不會罷休。”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那楊慶昀來東北幹什麼,為什麼虎了吧唧明明知道憲兵隊內是個陷阱,還讓你們的往裡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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