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穎看著他,說:“你妻子當年跑了是對的,你後來的養子更應該跑。只可憐了他,有委屈說不出,想跑也跑不了。
“你那天晚上掉下來,也算是老天的報應。要不然怎麼就恰巧是個雷雨夜,怎麼就恰巧那窗戶鬆了。
“掉下來的時候,疼嗎?喊救命的時候無人應,絕望嗎?癱了之後也不敢把真相說出來,委屈嗎?如今見到他活得好好的,嫉妒嗎?”
字字戳心,句句扎肉,彷彿把他帶回了那天晚上,那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晚上。
許成強的眼睛裡,染上了憤怒。手腳青筋緊繃,想要揮手打人,卻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嘴裡咿咿呀呀地怪叫。聽得仔細了,肖穎也能分辨出一兩個字,“賤”“蛋”“死”。
她居高臨下,聲音冷冷。“你折磨了他一年,那陰影卻刻在他骨子裡二十年,你有什麼資格委屈憤怒。
“你說他髒,可你不覺得你比他更髒嗎?
“這個世界上,肉眼看得見的髒那不算髒,心靈上的髒才是讓人噁心。
“你在這裡癱了二十年,看來這報應也沒能讓你有所悔過。看見他過得好,就忍不住的要去破壞,你不覺得你很可憐嗎?
“只有自己沒有的東西,才會想要去破壞別人擁有的東西。典型的‘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的扭曲人格。
“可是我告訴你,他現在恰恰過得很幸福,不僅現在,將來也是。他會結婚生子,會白頭到老,他會幸福的死去。而你,只能帶著一顆骯髒的心靈,躺在這椅子上煎熬。”
許成強不動了,也不叫了。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女人,自信,驕傲,美麗,張揚,站在那孩子的身邊,可真是他媽可惡的般配。
那孩子,他能擁有這麼好的女人,他有健康的身體,有自由的生活,有美好的將來。他呢,他有什麼?
二十年如一日,哦不,是以後幾十年如一日的,只能在這張椅子上,在這方寸的院子裡,孤獨的老去。
不公平,不公啊!
他憤怒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一抹狠戾。
肖穎冷笑:“怎麼,想報復他?”
許成強咿呀了兩聲,肖穎自然聽不懂。
“那我也警告你。”她說,“看在你已經可憐的份上,好好呆在這養老,不要生出報復的心思。否則我會讓你,連這養老院都沒得待。”
說完,她轉身洋洋離開。
身後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比之剛才,這怪叫更加詭譎,像痛苦又像憤怒,咿咿噝噝就像破了的風箱一樣。
肖穎煩躁地停下腳步,轉身再走回來,繞到他身後,很不客氣的一腳踢翻了輪椅。
輪椅倒了,許成強因為腰部有腰帶縛著,所以和輪椅一體的摔在地上,人卻沒有和輪椅分離。輪椅是向前摔,正面著地,而沒和椅子分開的許成強就被輪椅扣在了下面。
咿咿呀呀聲變得慘厲,沒兩下後停了。
肖穎看著地上的一人一椅,說:“雖然尊老愛幼是美德,尤其是像你這樣癱了的人,更該尊重。可是不好意思,面對你,我真的尊重不起來。”
說完,再次洋洋走了。這回一去不回頭。
晚上時,肖穎一下班就回了家,蟬聲剛好做好飯菜。
她自然地問:“那邊收拾好了嗎?”
蟬聲脫下圍裙,說:“好了,收拾老半天呢,可真是累。”
“那是你自找的。”肖穎巧笑。
蟬聲看了她的身後,突然問:“碗呢?”
“什麼碗?”肖穎不解,“碗不是在廚房嗎?”
蟬聲:“你說要給我買兩籮筐的碗,讓我砸著玩的。”
肖穎這才反應過來,走過去抬手輕拍了他的臉,笑說:“想得美啊你,噼噼啪啪的,小心樓下的住戶投訴。”
蟬聲微微歪頭,順勢親了一下她的手指,然後轉身進了廚房,盛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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