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孤兒院，更有一種幽靜寂寒之感。
蟬聲站立在一座廢舊的老式樓房前，遠遠駐足觀望著。燈光照射的黑夜中，老舊樓房透著一股陰森感。凝神聽去，還能聽到有孩子的哭聲，瘮人的笑聲，還有驚恐的慘叫聲。
“蟬聲哥哥，吃餃子了。”
身後有小孩的聲音傳來，他似乎聽得太入迷，所以沒有聽到。然而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卻是緊緊的握拳，青筋突起。
直到衣服被拉扯，他驚得跳離一腳，才發覺有人在叫他。
小孩被嚇了一跳，有些怯怯的。“蟬聲哥哥，你好嚇人。”
蟬聲呼了口氣，抬手說了對不起。
小孩這才重新露了笑臉，說：“沒關係，院長阿姨叫回去吃餃子了。”
蟬聲點頭，轉頭再望了那老舊的樓房一眼，轉身隨著小孩離開。
孤兒院的大堂裡，二十幾個孩子集聚，面前擺放著一排空碗和勺子，眼巴巴等著院長將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來。
院長阿姨端著一個大盤子，然後再一個個碗地分發下去。熱得孩子們歡快不已，迫不及待地吃一口，又被燙得哧溜哧溜了嘴巴。
“哎喲慢點慢點，夠吃的，鍋裡還有。”院長笑著安慰說。又看向蟬聲，“對了，我剛才忘了問你。肖小姐呢？聽她說家人都在美國，她是不是去美國了？”
蟬聲點頭。這個時候，不知道她起來了沒有？
院長嘆了口氣：“我還以為距離那麼遠她不會走呢！那樣你也能跟她過個二人的除夕，不用每年跟著一幫孩子鬧。”
蟬聲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他又何嘗不想呢！
然而兩人還沒有到那一步。
有小孩子問他：“蟬聲哥哥，聽說你去了外國，那裡好玩嗎？”
蟬聲想，好玩談不上，因為他又不是小孩，但的確是增長了見識。最重要的是，這次的旅遊，有一點點囧。
不過好在，肖穎不嫌棄就好。
“好在肖小姐人在國內，也不知道你們結婚以後是住在哪裡？”院長說：“要真搬到了國外，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習慣？”
蟬聲咀嚼著餃子的牙齒一頓。結婚啊！
他從未想過，更確切的說，是不敢想。
他孑然一身，沒有顧忌。然而她不同，她有家人親朋，她的家人會接受他這樣的一個女婿嗎？
吃過餃子後，孩子們到院子裡放煙火。
一根根的煙花棒拿在孩子們的手中，隨著他們的跑動愉快地燃燒，閃閃亮亮，映照著他們天真無邪的笑容，乾淨的眉眼，以及稚嫩的心靈。
曾經，他也有過這樣天真的笑容，乾淨的眼睛，無憂的日子......然而這些，都在八歲那年，成為了泡影。
八歲，他噩夢的開始。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棟廢棄的老舊樓房，彷彿那些畫面還歷歷在目，日日撕咬著他的靈魂，令他安生不得。
“哇，下雪啦！”
不知是哪個小孩先喊出來，然後緊接著所有的小孩都跟著雀躍沸騰起來。
“下雪啦！”
“好漂亮呀！”
“好美啊！”
煙花棒被無情地拋棄，孩子們開始雙手抬起捧著，接住空中飄下來的片片雪花。有的鼓起嘴巴，試圖將飄下的雪花再往上吹；有的追逐打鬧，歡快不已。
蟬聲也抬手，接住了那落下來的一片雪，軟軟的，涼涼的。感覺它像個熟睡的孩子，在他掌心安靜的睡著。
他忽然想到了肖穎，想到了她偶爾會貼著他的手掌安心的睡著，像一個小女孩，睡得甜甜的，暖暖的。
肖穎，你現在在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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