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穎回到座位坐下,放下包包,神情如常。禮貌,得體,大方。
“沒事吧!”席少東問。
肖穎搖頭:“沒事。”
席少東下巴指著她面前的牛排,再問:“不合胃口嗎?”
肖穎笑說:“沒有,可能是今天不太有胃口吧!對了,剛才說到哪了?”
席少東:“不急。看你臉色不太好,喝口酒壓壓驚吧!”
肖穎腹誹:都打了好幾層底了,就是臉色真的不好,你能看得出來才怪。
然而看著右手邊的酒杯,她卻是沒有立刻伸手。視線看向席少東的後面,每個人都在吃自己的,並沒有人看她,左邊也是。酒杯上亮澄澄的,還是她剛才擦過的樣子。
席少東看著她,自己先喝了口,說:“果然年份久的,喝起來口感就是不一樣。這好像是八二年的,還真是難遇到。”
肖穎抬手,手指觸碰著酒杯的底座,笑說:“我對酒沒什麼感覺,什麼都喝。不像席總,從小耳濡目染,這麼有見識。不過這顏色倒是挺好看的。”
她輕輕按著酒杯的底座,慢慢轉動著酒杯,很慢很慢,好像是在欣賞裡面的顏色,又好像只是在漫無目的地轉動而已。
因為酒杯的轉動,酒杯裡的酒液也跟著微微晃動,高低起伏像一條縮小的小波浪。
然而透過這條小波浪的後面,她看到了另一條波浪。
耳聽席少東絮絮叨叨:“這紅酒的顏色啊,年份越久,就越鮮亮,就像女人的口紅......”
肖穎對他的吹噓充耳不聞,抬眼看向手上酒杯之後出現的另一個酒杯,那是右邊鄰桌的一個女孩正拿在手上悠悠晃著,眼睛卻是看向她。
女孩手拿著酒杯的腳,食指卻在自己的杯身上輕輕點了兩下,朝她微微搖頭。然後又轉過頭去,跟她對面的男生繼續聊天。
肖穎重新低頭,看向自己的酒杯,繼續慢慢轉動。然後,在杯身的某一處、看到了上面那一圈圈不規則的、不長不直的、像彎曲的樹圈一樣的痕跡。
指痕。
這杯子她剛才擦得比自家馬桶都仔細,哪來的指痕?
席少東的聲音還在繼續:“...像這樣的好酒,市面上是越來越少了。你嘗一口,保證你以後還想喝......”
“酒我今天不方便喝了。”肖穎手離開酒杯,打斷了他的話,說:“還有席總,不好意思,我有事得先走了。”
說著,拿起包包就要起身。
“等等。”席少東臉色有些難看,抬手阻止她的離開,聲音也帶了幾分惱怒。“肖總這麼不給面子,怎麼的連口酒都不喝就要走,是看不上我東少?”
肖穎很是抱歉:“對不起,我真的得趕緊走。”
席少東指著她面前的酒杯,強勢說:“走也可以,可怎麼說咱倆也一起吃了頓飯吧!喝口酒再走,就算是意思意思喝一口也行。我好歹是個男人,給點面子吧!”
“對不起,我今天真不能喝,因為...”肖穎故作為難地說,“因為我大姨媽來報到了,所以我得趕緊去趟超市。對不起了,先走了。”
這變故來得太快,快得席少東整個人被整得蒙在原位,維持著剛才強要她喝酒的姿勢。一味狡黠的眼睛一眨不眨,玩味的嘴角就這麼僵硬著,整個人彷彿一座雕像。
來、大、姨、媽、了?!
去、趟、超、市?!
什麼情況?
肖穎倒是老神在在十分自然地站起身,斜了他一眼若無其事地離開。走時還不忘給鄰桌的那女孩投一個感激的眼神。
剛出了門口,就看到那個熟悉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他顯然跑得很急,手上拎著個白色的保溫盒,跟隨著他的跑動搖晃,看起來有點...傻。頭髮凌亂,左邊撇到右邊,右邊飛到左邊,臉上很是焦急。
後面還追著箇中年大叔,“哎哎哎”地喊:“不準跑,給錢。”
肖穎“撲哧”一笑,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這一刻竟是她這輩子一來,最幸福的一刻。
是的,幸福。
不是心暖,不是甜蜜,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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