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瑞卿:“我們幾個也都是被罵著過來的。一年到頭沒幹啥還掙人家的錢,再不讓人罵點,人家心裡能如作嗎?”
吳善寶:“這話忒對了。別的鋪子好不到那兒去,分不著錢還捱罵,那更上火。說來說去,還是他有辦法掙錢,咱們能多分點,要不能受下這窩囊氣嗎?為這兒克點就克點,罵點就罵點,誰給罵疼啦。”
朱瑞卿說:“這話不假,當然時候的時候。”大夥哄一聲笑了。朱瑞卿沒理會還說:“到時候的時候他一罵我,我就瞅著他,心裡說罵你自己,罵你自己。”
吳善寶說:“蔫巴嘰的更蔫道道。先別嘮閒嗑了。”
吳善寶清清嗓子又說:“哎哎,聽我說。今個酒可不是白喝,跟你們商量該咋辦。眼下可不是那回事了,不知虧多少算到頭。我估摸著,再這麼下去的話,到那時可是毛也沒有了。到時候的時候咱這分子錢上那去要呀。”
林玉軒搶著說:“對呀,吳老善說到點子上啦。”
朱瑞卿:“有啥商量的,老太太尿罐挨呲沒夠。”
林玉軒說:“勸咋辦呢?好好說說賠點買了吧。挺下去賠大發了那可完了。明年分子錢全泡湯啦。”
朱瑞卿又說:“可他那麼硬氣霸道的,誰勸得了呀。”
吳善寶吭地一聲說:“勸不了也得勸啊——,這可關係到咱哥幾個利的事。你們看咋辦?”
王玉祥:“你們幾個說啥呢。”
吳善寶:“說啥,取引所買了一萬多火車大豆,勸他提前合卯,說啥也不幹。”
鄭慶恭半天沒吱聲,隨口問一句:“他不是躲了嗎?又沒在家,跟誰說去。”
朱瑞卿說:“又沒在家,跟誰說去。拍電報?寫信?”
林玉軒橫了橫眼說:“拍電報說啥,那幾個字兒能說清楚?”
朱瑞卿哼哼地說:“那就寫信。”
吳善寶說:“都說你象豬,豬那有你這麼靈。”
朱瑞卿瞪吳善寶一眼。吳善寶沒功夫理會他,把自己的想法往外抖摟:“我就是這麼想的,趁今個十五哥幾個齊刷,好好合計合計。這信寫點啥,如果都是這個想法,就把咱的想法都寫上,大夥就在上面簽字給他寄去。”
朱瑞卿立刻說:“行了你就寫唄,我簽字。”
林玉軒也同意,由吳善寶執筆。幾個議定後,又開始喝酒。
王玉祥和鄭慶恭一聽是取引所買空賣空賠了,就沒有繼續聽他們說什麼,分不分錢的與他倆也無關。兩人在小聲地嘮著玉花的事。
王玉祥說:“聽說李奇巖找玉花的事啦?”
鄭慶恭:“我不知道,那小子不是人,我懶得理他。”
王玉祥:“這時候才說這種話,你不覺得晚啦。前天我見著他了,炫耀著說玉花答應嫁給他了。”
“嫁就嫁唄,你還能喝喜酒呀。”
王玉祥:“去去,我和你說的是正事。也沒成想事整到這樣。都怨你,非拉我和他喝那門子酒。”說完打了一個哈欠又說:“這事可不能說出去,誰成想把事鬧大扯啦。”
吳善寶舉起盅招呼他倆說:“哎,你倆嘀咕啥呢?來喝酒。”
王玉祥滑磨吊嘴兒地說:“我倆說你好呢唄,要不咋敢在這小餐廳裡喝酒。”
吳善寶橫叨叨地說:“別瞎嘞嘞,油腔滑調的吃虧就在你這嘴上。”
王玉祥趕忙說:“各位老哥別說我了,今個這酒菜,別說平時難得吃上,就是過節想吃都吃不到,我在這裡謝謝各位哥哥啦。”說著站起來給大夥作揖施禮。
鄭慶恭也接著說:“他說的對,你們想啊,別說他了,就我這個親叔伯弟弟,也沒你們哥幾個的待遇。義和順這個餐廳,我可是頭一次來。平常連往裡望一眼都不敢。”
林玉軒說:“酒是不能隨便喝的,除非來個客,還能喝上點。今個有點特殊。”
朱瑞卿邊剃牙邊比比畫畫地說:“就是,就是,這飯菜咋樣,逢五還加菜。別的鋪子比不上。”
王玉祥挖苦他說:“所以嘛,罵你連聲都不敢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