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裡馬上說:“是, 是,張掌櫃,放心吧,保證沒問題。”
張東旭撂下電話說:“寒山,你這小鋪想啥時開?”
鄭慶義無奈地說:“啥時開?——還沒轍呢。不過,轆轤把街有一塊地,韓掌櫃已經租下來,我看挺好的一塊地,到時候的時候,我盤下來再蓋幾間房。”
張東旭問:“準備乾點啥?”
“能幹啥,還是搗騰糧食。開個小糧米鋪吧。”
“好!你趕快跟韓掌櫃的說,錢我出。先期準備成糧啥的,我都給你備足。”
“這個——,大哥,太麻煩你。”
“你不是還不想出號嗎。哪兒有那麼錢?再說小鋪子,用不多少錢。就按我說的辦吧。正事說完了,哥領你樂呵樂呵去。”
“上哪樂呵呀?”
“走吧,到了就知道了。哥賺了錢也得讓老弟享受享受。”
鄭慶義不由得看看自己這身衣服。張東旭笑笑說:“沒事,拿得出手,我們不上飯館,走吧!”
天已擦黑,沿街的鋪子陸續地把街燈掛在門前。街燈是玻璃罩燈,燒的是洋油,暗紅的火苗在玻璃罩內浮動著,時不時地發出“吱,吱”聲,燈罩上端出口不住地冒出淡淡地黑煙,隨風而蕩,時不時鑽入過往行人的鼻孔中,引來陣陣的噴嚏。前面不遠就是李九如的榮發祥,鋪子門前一排五個大木燈柱,油燈下還有點著蠟燭的大紅燈籠。緊接著有兩家飯館也掛出了街燈,門前的一對幌子在晚風中來回飄蕩著。一家鐵匠鋪還是煙火通天,鐵爐裡發出紅紅的光芒。大錘敲在砧子上,發出噹噹聲響。這家鐵匠鋪主要是加工鐮刀之類的小農具和各種日用鐵器。
看著冒黑煙的油燈,鄭慶義說:“伯謙說建發電廠,是不是就不用燒洋油了。”
張東旭無意識地說:“可能,八成吧。”
鄭慶義隨張東旭出了轆轤把街,沿南四條路向北走。路兩側多數還是平磚房,也有幾處正在施工,看樣子是在建樓房。滿鐵事務所在規劃上要求在這條路上開買賣的商號都要蓋樓,特別是在兩條道垂直相交的交叉路口上,必須蓋樓,蓋不起樓的就得讓地方。從二條通路開始,都在建新樓。看著一座座就要建好的樓房,鄭慶義心裡不禁蕩起陣陣漣漪。看到四條路西側都是空地不僅說道:“我要是有錢,就把這地租下來蓋樓。”
張東旭:“彆著急,你會發財的。只是時候沒到,時候一到,不想發都不行。”
聽到這話,鄭慶義心裡略感舒服。兩人繼續北行。
兩人走到在與中央大路交叉路口的西南角上,有一剛封頂的二層樓。遠遠望去這座洋灰掛麵的新樓,顯得很耀眼。大門斜對角上,蓋有門樓,兩側各開一門,有進入樓內臺階。門樓上是敞開的陽臺,有一門正開著,主樓門臉上呈半圓下呈長方,兩側各有一扇長條形窗戶。中間一扇對開的新大門,門框四周由洋灰做的裝飾線,寬有三十公分,比牆略略凸起。沿著它的外緣鑲嵌著用洋灰做的小球,門樓上部也有洋灰裝飾圖案,下邊鑲嵌一橫排小洋灰球。門樓中間有一窗戶,上部也是半圓的。整個造型上下遙相呼應,給人一種新穎的感覺。
鄭慶義不覺問:“這樓是誰蓋的?”
張東旭:“日本人吧。聽人說是郵便所。”
“蓋這麼大的樓,就是送個信,這不白瞎嗎?”
此時的鄭慶義,還想不到不久以後,他會在這棟洋樓的南面蓋起了自己的洋樓。
越過中央大路,走了大約一里多地,來到一處花花綠綠的世界——平康里。平康里在北四條路和北五條路之間,這一帶有三、四棟青磚平房。開妓院的們把這片兒都租下來,成了窯子一條街。一家挨一家的,大大小小有三四十家。
天已經暗下來,平康里是街燈閃亮、燈火通明。家家門前都點著洋油燈。火苗在燈罩裡不時上下竄動,冒出一股股黑煙,使衚衕裡瀰漫著濃濃的洋油味道。逛窯子的人還真不少,兩人穿行在來往的人流中,門臉霓虹燈花裡胡哨,濃妝豔抹女人們不住地向來往行人遞媚眼,嘴裡還不住地叨咕:“大哥,進來玩玩吧。”
鄭慶義跟著張旭東一直往前走,突然,從一個門裡竄出兩個花枝招展的女人來,把兩人的胳膊挽住,濃厚的香粉味撲鼻而來:“大哥,進來玩玩——。”
鄭慶義對這陣勢不知所措,張東旭說:“下回吧,今個有地場。”兩個女人一甩胳膊,噘著嘴回去了。
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很光亮的門面,門口的幾個女人和張東旭很熟,說笑著給開開門,請二人入內。其中一人說:“張掌櫃,玉嬌在裡面等著您呢,這位小哥面生的很,可是初來?瞅瞅臉就紅呀。”說著揚起手中的絲帕向趙正義的臉上劃了一下,哧哧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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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慶義躲過,扭頭向門臉上看去,上面寫著寶順書館。鄭慶義也不是閒著的人,年青嗎,老婆又不來四平,故此也常去逛窯子,也開過洋葷。不過去的都是二、三流的地方,滿鐵附屬地中象寶順書館屬一屬二的妓館,很難來得一次。
一個穿著入時的女人搭話到:“呀,張掌櫃,你老沒來,今兒這麼閒著?”
鄭慶義一看這女人有四十多歲,一臉的白粉,頭後挽著一個疙瘩鬏,上插著一根黃澄澄的金簪,團團的臉,眉上畫得很細。身上穿著杭綢旗袍,正衝自己這邊走過來:“噢,這位大兄弟眼生,頭一次……。”
張東旭連忙接話說:“我的盟弟,來消遣消遣。有新鮮好的、拿手的,都讓她們過來,看看我兄弟相中那個。”回頭對鄭慶義說:“這裡的老鴇子。”
老鴇子:“大爺,你還不知道?我們這兒的姑娘個個都是站內最出眾的,保他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