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正毫無顧慮說著。跑堂過來大聲地說:“諸位、諸位,酒喝到興頭上了。能來小店捧場萬分感激,我陪各位喝一盅。來,先倒上,這壺酒是我孝敬的。”
跑堂給這個幾個客人倒上酒後說:“來,先乾為敬……。諸位,我腦袋瓜子皮薄,我知道諸位都是好人,大老遠來捧不容易,東家這小店兒在這開的也不容易。這兒是啥地場,日本人說了算的地場,隔牆有耳。頭兩天有人多說一句,正好被大衙門的人聽到了,你說整到大衙門裡那還有好?我是為哥幾個好。還希望哥幾個多來奉奉我。不多說了,掃諸位的興了,我再奉送各位一人一壺酒,來,滿上。再來一盅為哥幾個陪罪。”
聽到這裡張東旭幾個相視一笑。
張東旭小聲說:“小酒館,就是一邊喝一邊山南海北地扯,這疙瘩離大衙門近就得小心了。”
鄭慶義隨口說:“咱不扯那個,就嘮交易所上的事兒,還能把咱咋的。”
張東旭笑笑:“說的到是,不過,有些事還是知道些好。”說到這就壓低聲說:“梨樹有個佔三山聽說過吧。”
黃三良馬上接話:“聽說過,這小子挺惡。”
張東旭喝口酒後抿抿嘴:“就這小子就跟他們說的蒙古鬍子幹上了。”
吳善寶一聽就“哎呀”一聲:“他那幾條破槍還敢跟人家幹?”
鄭慶義忙說:“吳老善,那麼大聲幹啥?”
吳善寶不好意思禁禁了鼻子,壓低聲說:“張掌櫃,你快說說咋幹起來的。”
張東旭一笑說:“看你急的。是這樣,蒙古的這夥鬍子跑到郭家店附近,燒殺掠搶無惡不作。張大帥派張景惠帶兵圍剿,鬍子得信後慌忙就跑。走時不但帶著財寶,還有不少女人。不想途中遇到佔三山。佔三山一看竟敢在自己的地盤下手,這還了的,馬上帶人就追打。蒙古鬍子逃命心切,只好扔下財物,放棄女人,逃命去了。”
鄭慶義說:“佔三山還算仁義。兔子不吃窩邊草。”
黃三良:“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張東旭:“事還沒完,張景惠為此招安了佔三山。佔三山還認張景惠乾爹。現在可是奉天大長官了。”說到這兒,張東旭突然提高了聲音:“知道我為什麼提佔三山嗎?”
鄭慶義三人沒懂張東旭的意思,都瞪著眼睛看張東旭。
話說張東旭說完就挨個看,見沒人接茬,最後目光落在鄭慶義臉上,盯了好一會兒,見鄭慶義也一臉疑惑,不覺嘆口氣說:“寒山吶,我先所說的慶畲號的事,是想嚇嚇你,讓你知難而退。可你卻像初生牛犢不怕虎,不但沒當回事,反而到激起你好賭之心。既然如此,我又說了鬍子佔三山,好象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還是勸你不要入這行,有錢的整不好都傾家蕩產,你連自己的鋪子都沒有,別給你東家整扎約嘍。”
鄭慶義神色凝重起來:“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這麼一說我就明白了,但凡市面上不管什麼事,一有風吹草動,就會影響到信託交易。道理我說不清楚,這個感覺還是有的。大哥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整的。早晚也得開自己的鋪子,只是現在還不行。”
鄭慶義說到這兒,拿起酒壺給張東旭滿了一盅酒,又端起自己的酒盅和張東旭碰了一下:“大哥,就衝你這肺腑之言,我銘記在心,我回去就跟東家說,這個市我一定入!到時候的時候,看我的好吧。”
佔三山真名沒人知道,自己也沒報過。只知道他祖籍山東6歲時隨父親逃荒來到梨樹縣定居。長大後為混口飯吃當清兵,居然當上了哨官。因生性野蠻魯莽,常常頂撞上司,受到排擠。後來到黑龍江的黑河、佳木斯等地駐防,時值日俄戰爭,連年戰亂,貧窮和飢餓籠罩著關東大地,加上官僚地主壓榨,無法生存的民眾被迫上山當了鬍子。佔三山看大清王朝沒落,清軍待遇十分低下,帶著自己一部分手下人,投入黑龍江的一處綹子,當了二櫃,大櫃死後,佔三山帶著一部分人回到梨樹。從此報號“佔三山”,橫行梨樹,成了有七、八百人的最大一夥綹子。後來,佔三山雖然沒有直接和趙正義正面發生衝突,但也傷害了趙正義,這是後話。
民國五年一九一六年),國內外發生了很多大事。第一次世界大戰還在進行著,影響糧食經營已逐漸顯露出來。以出口國外為主的老客明顯減少。進兩年來,日本帝國主義加緊對東北的侵略行動,採取擾亂金融秩序以撼動經濟基礎。奉票不斷地貶值,造成經濟恐慌。最初,五站還沒有形成一個統一的糧谷市場,滿鐵附屬地對糧谷的交易也未進行統一管理。但是,已有掠奪糧谷機構的存在。這就是三泰棧,三泰棧透過南滿鐵道,東北盛產的大豆、豆餅源源不斷地從五站流向日本。當然,日本三泰棧在站內設分號後,還大量推銷日本商品是其主要任務。隨著糧鋪的增多,投機行為佔了上風。加上許多地方成立了交易所或取引所,五站也不能獨善其身。五站的商會也順應潮流,派人去外地學習交易方法。自發地成立糧谷期市交易市場。李九如是商會會長,做為商會元老派非常支援,特意在轆轤把街那騰出兩間屋,做為交易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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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如是最早進入五站的商人之一,因他行二,人稱李二爺,李久如膽子大,他聽說沙俄在這兒建鐵路時,就來此做買賣的,火車道開修後,他看到老毛子駐軍有馬隊,常常為籌集草料發愁,心想咱在那賣草料準能賺錢。於是就開了個草料鋪,開始為老毛子馬匹提供草料。也是歪打打正著,俄國人的馬匹需要馬料,人還得吃糧。待火車道一通車,賺點錢的李九如就改開碾米鋪叫同義合,就這樣買賣開起來。糧食這玩意到啥時人都得吃,這一下小糧米鋪又讓他給整火了發了財。賺了錢就在興隆路,也就是後來有名的轆轤把街中段蓋起了亮堂堂的青磚房,把鋪子名改為榮發祥。這時圍繞來往坐火車的旅客服務的鋪子,也一個一個開起來。小日本佔領後,雖然確定了鐵路附屬地範圍,但站內人少,暫由公主嶺代管。為了方便來租地的人,什麼時候來都能辦上,就委託李九如發地號。李九如就在自己的鋪子外,掛上代辦發地號的牌子。久而久之,這位威信越來越高的李二爺,被公推為商務會長。在沒有任何機構的站內,成了最高首長。
隨著轆轤把街糧谷信託交易所的誕生,現代經濟的雛形也在這裡產生了。它在轆轤把街中間那段斜路上成立了。
轆轤把街糧谷信託交易市場的建立,提升了站內糧谷市場交易能力。最初交易時,許多人不明其中的道理,由於遠期契約與實際交貨日相隔一定的時間,而這期間價格波動相當頻繁,有時甚至上下午價格都有變化,增加了不確定性。而且買空賣空的契約雙方必定有一方是虧的,所以,到了卯日,當糧谷市場價格和契約價格出現差異時,常常會出現毀約的現象,但是在轆轤把街參與交易的都是來此做買賣多年的老字號、老熟人,有些商號的人,雖然開始因虧空心理有點不平衡,故意拖延合卯時間,但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買賣雙方都在站內混,又時常見面,不能不講信用,最終也都一一返還所欠差價。因為是自發成立的,沒有辦交易市場的經驗,出現問題才想到有個約束。後來,為促進糧谷交易有序進行,制定了有關交易合卯的規定,並實行了保證金制,對因虧空故意拖延不交錢的,採取取消交易資格沒收保證金。使交易雙方行為受到約束,交易方式更加規範,制度是給人定的,一旦有了規範,就更促進站內糧谷市場的活躍。
糧食交易所的經營模式以買空賣空交易為主,現貨交易較少。來糧食交易所進行交易的糧商,均要取得經紀人資格並繳納保證金後方能上市進行交易。農民春耕時,常藉此機會籌措資金。有錢的商人則要趁機買下青苗,到了秋季以糧食頂賬,很像現在的期貨。在糧食收穫前,手持的青苗押票,不需要等到收回糧食,只需把押青苗票進行買賣,即可實現贏利。當然,有的不一定有利,也可能出現自然災害,這時,壓在誰的手中,誰就會賠。一些賭性大的有錢人,也且把閒錢投入交易所進行買空賣空,這種行為俗稱“投機倒卯”。投機倒卯風險高,高收益和高虧損並存,誰能把握好機會能賺個缽滿盆滿。把握不好,轉瞬間可能兩手空空。
鄭慶義對那些輕而易舉就能賺到錢,羨慕不已。他決心要入這個行當裡賭一賭,搏一搏。因為鄭慶義心裡確實著急,來關東十年多了,發財的夢想一直沒有實現。五站糧谷信託交易所剛一開張,鄭慶義馬上就想入市交易,把發財的夢想賭注押在投機倒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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