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舟驚詫的望著她,半晌沒有晃過神來。
“怎麼?”
“哦……不是,只是……”明月舟卡了殼,“我在許多年前,也曾聽過有人叫這個名字……”
長陵故作疑惑的揚揚眉。
“那人是個男子,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明月舟道:“我沒有想到有人會與他重名。”
長長的眼睫垂下,遮擋住她的眼,“是什麼人?”
“他是中原越家軍的首將,是個連雁人聽了都心驚膽戰的傳奇人物。”明月舟的眼神難掩尊崇之色,“他名揚天下時我才十歲,記得好幾次雁軍出征入攻中土,皆是鬥志昂揚而去,敗興而歸,那些將士無一不懼越長陵,無一不敬越長陵。”
“喔?你們既敗了數次,怎麼不恨反敬了?”
明月舟一笑,“我們大雁男兒對強者最為敬重,我兄長說過,那越長陵行事光明磊落,從不屑使用南人那些陰險手段,是戰敵但絕非仇敵。我當時雖還年幼,立志有一日能在戰場上與他一戰……哪知沒過兩年他就死了,至今都無緣一見。”
火堆啪嗒響了一聲,長陵的眸中亮了一坨火光,然後又黯淡了下來,嘴邊牽起一絲嘲諷之意,“他既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又是怎麼死的?”
明月舟搖了搖頭道:“中原的人都說他是被我們雁軍圍攻而戰死,可我們雁軍的主力軍都在那場戰役後全軍覆沒了,僥倖回國的將士也都對那戰忌諱莫深,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倒是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
她在眾目睽睽而死,當著千軍萬馬的面,怎麼會有人“不得而知”?
明月舟神思猶在追憶那段“傳奇”,未察覺到長陵變了的顏色,喟嘆道:“若不是十一年前的那一戰,如今中原天下保不齊就不姓沈了。”
長陵渾身一顫。
她心底驀然升起了一股連想也不敢想的念頭,她難以置信的凝著明月舟,“你說……當今中原的皇帝姓沈?”
明月舟蹙起了眉,奇道:“你……你不是中原人麼,難道不知東夏的皇帝姓沈名曜?”
付流景恨不得踹她一腳。
但他當然不敢,看到了人平安回來,他整個人放鬆的伸了個懶腰,直接橫倒在長陵的榻上。
長陵微微皺了皺眉,“要睡回你的帳去睡。”
付流景沒回應,長陵走到榻邊想要叫醒他,卻發現他已微微打起鼾來。
長陵搖頭失笑,想來他當真是困得慌,這才一沾枕就入睡了。
她替他蓋好了被褥,看他鬢角落下的幾縷烏髮被他含在嘴裡,想起兩年前第一次見到付流景時,他也是這樣毫無形象的趴在地上。
兩年前她奉長盛之意前往江南剷除一個邪教,那教主季子凝是個女子,看去秀雅可人,實則殘忍至極,不少忠義之士都慘死於她手中。長陵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她後,易容成她的模樣,從而進一步搗毀邪教。
說來,當年在茂竹林她本來就打算動手殺了那幾個長老,救下付流景純屬意外。付流景被邪教中人擄去後原本驚魂未定,結果一轉眼就被長陵搶去隨手一拋,腦袋一磕就暈了過去。
長陵無奈之下,只好把他撿回竹林木屋中歇養。
付流景醒轉後看到救了自己的是個大美人,揚言要以身相許,長陵正想揭開人皮面具,聽到他名字後才知他是長盛一心想要招攬之人,她心念電轉,想再看看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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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想幾日相處下來,她發覺與付流景在一起的時光十分愜意,他說話風趣處事毫無章法,永遠都猜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她再不願被他看到自己的真正面貌,傲慢如她,豈容見棄於人。
所以她不告而別,縱然後來再逢,她已是叱吒風雲的越二公子,他自不會作何他想。
長陵將那短短的幾日光景埋藏於深處,她從沒過對付流景提起隻言片語,直到身中同心蠱,長盛昨夜的那番話讓她再度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