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舟一笑,“我們大雁男兒對強者最為敬重,我兄長說過,那越長陵行事光明磊落,從不屑使用南人那些陰險手段,是戰敵但絕非仇敵。我當時雖還年幼,立志有一日能在戰場上與他一戰……哪知沒過兩年他就死了,至今都無緣一見。”
火堆啪嗒響了一聲,長陵的眸中亮了一坨火光,然後又黯淡了下來,嘴邊牽起一絲嘲諷之意,“他既有你說的那麼厲害,又是怎麼死的?”
明月舟搖了搖頭道:“中原的人都說他是被我們雁軍圍攻而戰死,可我們雁軍的主力軍都在那場戰役後全軍覆沒了,僥倖回國的將士也都對那戰忌諱莫深,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倒是不得而知了……”
“不得而知?”
她在眾目睽睽而死,當著千軍萬馬的面,怎麼會有人“不得而知”?
明月舟神思猶在追憶那段“傳奇”,未察覺到長陵變了的顏色,喟嘆道:“若不是十一年前的那一戰,如今中原天下保不齊就不姓沈了。”
長陵渾身一顫。
她心底驀然升起了一股連想也不敢想的念頭,她難以置信的凝著明月舟,“你說……當今中原的皇帝姓沈?”
明月舟蹙起了眉,奇道:“你……你不是中原人麼,難道不知東夏的皇帝姓沈名曜?”
這姑娘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不襯外貌年齡的違和點,偏偏這種格格不入並不會令人反感,反而會不自禁勾起對她的好奇心,以及……一點點沒由來的信任感。
哪怕這世道人心隔肚皮,但還有那麼一種人,你看一眼就知道不是壞人。
葉麒鬆了手,配合的挪後一小步,示意長陵請便。
只見她慢慢抽出刀來,將鋒刃對上門縫往外一送,“喀嚓”一聲極輕的裂響,鎖頭被勾魄刀削斷,下一刻,木門驟然推開一道口子,勾魄刀刃探出,穩穩當當的截住了鎖頭與地板的親密接觸。
葉麒嘖嘖稱歎道:“想不到姑娘竟是專業的開鎖戶。”
長陵無視他,將手中的刀和鎖扔了回去,葉麒一把接過,關門的時候還不忘將斷鎖掛回去,見長陵徑自的朝外踱去,連忙跟上。
這兩人雖是話不投機,出了門反而默契起來,從藏書閣順著階梯一路往下,每到一個樓層分開探查,查無所獲後又碰頭繼續向下,明明兩人四條腿健步如飛,但整個過程誰都沒有弄出一點聲響。
巡視了三層,不是擺書的就是放雜物的,長陵不由心中打鼓——這地方真的是用來關人的?若不是,好端端的這寺裡的和尚何必在藏書閣內刷上火油,就不怕一個不留神,自己引火燒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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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付間,兩人穿過走廊,光線徒然亮了些許,葉麒快她一步,在前頭階梯轉角處停下,矮下身,慢慢探出腦袋。
下邊是個挑高的殿宇,壁上燭光搖曳,殿中央供奉著一尊巨大的盧舍那佛,佛身漆的金光閃閃,乃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唯我獨尊的神態。
佛像前擺著五個蒲團,蒲墊上,正有五個高僧盤膝而坐——那五人之中以一人為首,其他四人分坐在側,一個接一個的以掌心抵背,閉目運氣,不知在修煉什麼功法。
“這是四象陣法……”長陵突然幾不可聞道。
葉麒乍一聽長陵的聲音,嚇了一跳,忙回過頭瞪向她,長陵鎮定地蹲下身,“他們正修煉到太虛之期,正是閉氣凝神的時候,這一點耳語之音是聽不到的。”
葉麒回過頭,發現這幾個高僧全然沒有受到干擾,這才鬆了一口氣,“你怎麼看出他們煉到太虛期了?”
“四象元靈陣共有九重期,每一個時期都有不同的坐位還有修習之法,”長陵解釋道:“太虛期是第七重,只有再渡過清靈期與大乘期,才能算是修煉完成。”
葉麒一時露出驚詫之色,“四象陣是和尚練的功法,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以前……”長陵卡殼了一下,“……見過。”
她硬生生的把“練”字掰成了“見”字。
好在葉麒沒有繼續追問,重新把注意落回那幾位高僧身上,“照你這樣說,我們現在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他們也不會察覺咯?”
“他們只是入境,又不是歸天了。”
“也是……這可就難辦咯。”葉麒伸手指向佛像側面的樓道,“若這大乘塔真有重犯之處,我想……多半就是在那邊地窖裡吧。”
長陵放眼望去,隱約可見樓道階梯是朝下,確像關人之處,她眸光一閃:“好辦,一會兒我上去給坐最後的那和尚來一掌,他們受傷之後必要先調息方能自保,待那時你我再下去查探,如此,也更穩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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