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麒有些茫然的看著她:“什麼?”
長陵的眼神越過方才他們所站之處,落在那石墩後幾丈的一片村屋前,“左面朝西的那間屋子至少有三個人,右側得有五個,剛才我們說的話他們能夠聽得清……但現在這個位置,他們聽不到。”
她不疾不徐道:“我猜,方才發生的事,包括你掩護我離開,都是一個局,一個能夠讓你們順藤摸瓜查出關押之地的局。”
話音方落,再挪回眼時,她看到了一雙眸光凜凜,那人一瞬間前的那股子焦慮之態已蕩然無存,如同變換成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全然不同帶著冰涼之氣的人。
長陵只是稍愣了一下,而後淺淺一笑,帶著三分誠懇與認真。
“葉公子,我說過,我想和你單獨的,談一談。”
長陵沒料到他問了最沒用的一個問題,想到這公子年紀輕輕卻對陳年舊事頗有見聞,不知是什麼來頭,到了嘴邊的話又溜了回去,她道:“我老家在江東,許多年沒回去了。”
葉麒笑容僵了一僵,“姑娘的回答果真是……妙。”
“你呢?”長陵試探問:“看你的鞭法不錯,不知師承何門何派?”
她只問一個問題,葉麒想挑都沒得挑,“說來慚愧,我學武學的遲,根基不紮實,有點名氣的門派都不願收我為徒,後來家中想了辦法,帶我去拜訪那些退隱山林的老前輩,我呢也就是東拼西湊的學了點花把勢,都是半桶水……這鞭子名為無量鞭,是一個老和尚教給我的,不過他嫌我沒耍好,不肯讓我叫他師父,我這也就不好提他的法號了。”
長陵以為他會唬弄過去,沒想到答的如此認真,又故意道:“可是少林的高僧?”
“不是,是從西域來的,行蹤不定的那種,唉,說來我也有許多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
迦古師叔的確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奇葩僧人,長陵一聽便知他沒有說謊,想到與師門相見無期,心下一黯,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的意思了。
看她不接茬,葉麒腦袋一歪,“沒別的問題了?咱們畢竟同路,能答的我必定知無不言。”
“沒有。”她想問的問題可不是在這種地方能問得了的。
葉麒看長陵起身要走,正要探出頭喊來店小二結賬,卻見她忽然回頭問:“在樹林時,你有沒有想過,我若不是他們的人,也不回頭,而是直接走了,那你放我豈不是無法追蹤到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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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麒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你都和他們無關了,不是更應該把你放了?”
長陵倏地一愣,目光閃爍了片刻,轉身道:“很好,上路吧。”
說完頭也不回就踱出店,葉麒十分納悶的撓了撓頭,這姑娘什麼毛病,說話只問不答,還能不能好好交流了?
長陵不是不願意和他說話。
只是她在閻王爺前走過不止一個來回,早已見慣了為鬼為蜮的叵測人心,就是那些自詡高風亮節的正道之士,也有不少人在危難之際不擇手段,美其名曰顧全大局,實則都是一樣的趨利避害,更別談什麼道義不道義了。
這個葉公子如此聰明,豈會不知放她走遠比留下她來的更加棘手?
這一副坦蕩蕩若不是裝出來的,就這樣去了大昭寺,怕是要有的進沒得出了。
長陵身為一個“老一輩”的前浪,實在不忍看到稀缺的後浪被拍死在沙灘上。
只是救人……且不提那八派掌門到底有幾個參與謀害過越家,就算是清一色的忠義之士,想從高手如雲的大昭寺把人帶走,現在的她也未必有這個能耐吧?
長陵琢磨了半天,還是決意莫理閒事,等到了大昭寺要是看到付流景也被關押其中,就將他殺了,如若不見其人,直接撤回中原去,絕不插手葉麒的事。
念及於此,她的神色稍稍一舒,一轉頭,發現葉麒正盯著她看,“看我做什麼?”
葉麒愈發感到這姑娘當真是個奇女子。
兩人並排騎著馬兒走了這麼久,這一路上有多少人頻頻向她投去驚豔的目光,她是怎麼做到和沒事人一樣的繼續趕路,都不會覺得不自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