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道:“越二公子,大家也都是舊識了,不知流景兄是犯了什麼事……”
越長陵收劍入鞘,理所當然道:“我大哥‘付流景智謀無雙有經緯之能,如他這般人才若能納為己用必能有助大業’,所以,我就把他請來了。”
付流景用一種崩潰的表情看向越長陵,“你確定這是請?”
“若你不是總想著逃跑,我何必浪費一根繩子?”
“浪……”付流景咂了砸嘴,“我不願留在軍營中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這是我的意願,沈盟主你句公道話,他們這樣和山匪強盜有什麼分別?”
沈曜輕咳一聲,婉轉道:“其實……越公子大可曉之以理來打動流景兄,這樣用強也未免……”
越長陵像是把這話給聽進耳了,他看向付流景,面無表情地道:“付公子,國之大難,匹夫有責……”
付流景飛快答道:“對,匹夫有責,可我不是匹夫。”
越長陵慢悠悠道:“漠北軍毀我疆土,我們豈可視若無睹,坐以待斃?”
“但我們也絕不能以卵擊石,自取滅亡。”
越長陵端起茶盞:“人生自古誰無死……”
付流景眯著眼:“早死晚死差很多!”
“……”沈曜頓時覺得就這麼把付流景綁著或許也是個省事的辦法。
月涼如水,北溟峰下的夜更是冷峭凜冽。
的營帳自然御不了多少風寒,王裹著一層『毛』毯整個人縮在暖爐旁烤火,一邊搓手一邊問道:“你確定沒有聽錯?那缺真是付流景?”
觀伯用鐵鉗加了一塊炭火,點零頭。
王微微蹙起了眉頭,“能把這樣行蹤不定的智囊給找來,看來越家是下了不少功夫。”
觀伯道:“他們用了那樣的方式,只怕付流景未必肯為他們出謀獻策。”
“那也未必。”王壓低了聲音,“我聽父親,付流景不僅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同時也是個心腸極軟之人,他被綁在軍中眼見敵軍攻來,就是為了自保也會竭力相助,否則,越長盛早就阻止這看似荒誕之舉了。”
此刻若是有旁人在場,定會驚疑這一番言論是出自一個九歲孩童之口,但觀伯似乎習以為常,只道:“公子假稱自己是王家的人,不怕有人識出端倪?”
“金陵王家的公子自幼體弱多病,極少現於人前,與我的情況有七八分相似。再,縱然沈曜起了疑心,他更不會輕易放走我們,否則,我們哪能順理成章的進到這越家大營?”
觀伯嘆了口氣,“公子此舉未免太過冒險了……要是老爺還在,定不會……”
王抬了抬手,示意不必把話往下,他緩緩踱到營帳門邊,掀開帳簾,發覺外頭的風雪已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完這話又開始劇烈的咳了起來,觀伯連忙替他披上毯子,碰到王冰涼如水的手,嘆道:“公子的風寒症愈發重了,方才我在這軍營附近發現有幾眼湯泉……”見王皺起了眉頭,他加重語氣道:“得讓身子熨暖和了,才能熬過這幾日。”
這大營駐紮所在山頭下能有眼溫泉,本是個士兵們舒緩身心的好去處。
不過這些日子戰事吃緊,漠北軍隨時有可能突襲,全軍皆是枕戈待旦的狀態,自然沒人敢三更半夜的去溜號泡湯泉。
觀伯一路把王抱到林口才把他放下,替他攏好了『毛』麾,示意自己會在外頭盯梢,讓他不可貪泡的太久。
月光柔和似絮,如一盞燈懸在幕『色』中,讓這霧氣氤氳之地添了些光暈。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純然的硫磺氣味,王一步步踏進淺淺的雪地裡,一襲涼風拂來了暖意,他走到熱氣蒸騰的湯泉旁,蹲下身,用手探了探水溫,泉水沸且清,令人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鑽入池中驅一驅寒。
他正想褪去上衣,卻在轉眼間看見了散落在池子邊的赤紅『色』戰袍以及半張銀『色』面具。
未等王反應過來,只聽“嘩啦”一聲響,有人倏然從池中站起了身。
明月下,一頭墨『色』青絲微卷著披瀉而落,那人半身浸沒在泉霧繚繞中,整個體姿都呈現著柔韌妙曼的線條,雖然夜濃,依舊能看出那肌膚下隱隱透出一層胭脂之『色』。
似是察覺到身後有動靜,那人微微側轉過身來,帶著慵懶與不可一世的神情,顧盼而來。
眼前的一切彷彿不像是真實的,只看到那饒頸中掛著一顆明珠,發出淡淡的幽光,襯得整個人容若朝華,而右眼邊狀若焰火般嫣紅的胎記為之所攝,不可『逼』視。
一霎間,王驚得像一塊石頭,半痴半傻的戳在那兒。
他從來從來沒有想過這世上會有這樣荒唐的一件事。
越長陵,是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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