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啊,就是她放走那媳婦兒帶回來的兒子,就是偉偉的大哥,來的時候大概十三四歲,模樣很秀氣,不愛說話,多會兒都拿著一本書,大家都叫他書呆子。”朝門外看了看,低聲笑道,“她呀跟山明,老是往人家家家跑,我就納悶兒啊,就去瞧瞧,你們猜怎麼著?”
“怎麼著?”大家紛紛往前湊了湊身子。
老太太砸吧著乾癟的嘴巴,“我一進門就瞧見,她呀正倚在人家炕頭上,往嘴裡塞吃的,翹著個二郎腿,晃盪蕩晃盪蕩,炕那頭兒呢,就是蘇一,小傢伙兒捧著一本書正大聲念呢,那個畫面,真夠我笑幾年的。”
老太太還記得那天回家,跟老頭子開玩笑說,可了不得了,你家大孫女自己找好婆家了。
當然這些話她是不會說的,尤其是當著季豪傑的面。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讓人幫她寫作業,居然還厚著臉皮說怎麼著,”老太太想了想,“哦,說是鍛鍊人家蘇一的交際能力。”
周閒心忍不住大笑,這就是她認識的那個臉皮厚的姑姑啊,“還不止呢奶奶,”她適時補刀,“您沒聽說啊,大夥兒都說您這孫女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姑姑~”她仰著脖子問道,“是吧,咱們村沒幾家沒被你蹭過飯吧?”
水舟搖沒好氣的回懟,“你家,爺爺奶奶摳門兒,爹媽更摳,到了你姐這兒摳的都上天了。”
周閒心便哈哈大笑起來,她家人摳門兒在周水村可不是什麼秘密,她從小就是被人這麼取笑大的,已經免疫了。
可是現在,對上曾默存那張陰鬱的臉,她的笑忽然有些掛不住,心裡納悶道:他不高興什麼?
老太太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兒,“閒心,說起你家,我又想起來,以前你爸媽不是愛醃白菜嘛,可把她給饞壞了,可是你爸媽又從不跟她客套,她也就沒機會留在你家吃飯,你看人家也是有點兒底線的哈,”忍不住笑一陣子,
“回來就跟我和她媽說,非要醃白菜,我們就做唄,她還不滿意,說不是燕子家的那個味兒,那麼難伺候我就不管她了,她倒有辦法,讓偉偉媽做去了,你就看吧,一到飯點兒扛著饅頭就往人家家跑,也不能老讓她吃人家的啊,後來我就把蘇一叫到我家來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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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一那孩子,很安靜,見了人也不愛說話,跟搖搖卻有的聊,倆人常到屋頂上看星星,後來加上山明燕子,四個人擠在房頂自己撘的小房子裡,聽蘇一講一隻猴子的故事。”
“是《西遊記》,”水舟搖已經沏好茶,端過來,給奶奶糾正,“就是想不著,一隻猴子一隻猴子的,那可是孫悟空。”
那隻猴子啊,是她童年的英雄,那些天馬行空的打鬥,刻在奶奶家的屋頂上空,留在周水村回不去的童年裡。有時候她會想起蘇一,由衷的佩服他,那麼厚的一本書,那麼長的故事,他背的爛熟於心。
每當他不開心,不,蘇一就沒有開心的時候,他總是鬱鬱寡歡,每當他有心事的時候,就會說,“搖搖,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行嗎?”
天道好輪迴,現在輪到她了,她也常拽著山明的胳膊央求,“山明,給我講講江河的故事吧。”
顯然,山明不是蘇一,他講起故事來直接了斷,短的可憐。
許多次,水舟搖想,如果換做蘇一講這個故事,會不會生動些,溫暖些,澎湃些......
如果換做蘇一講這個故事,水舟搖想,也許她可以在想象裡見一面江河。
“我影像中,這個蘇一好像學習挺好的。”季豪傑說。
水舟搖端一杯茶遞給曾默存,也疑惑他怎麼好像不高興似的,“我原來聽李子安講故事,就覺得他像金庸筆下喬峰一樣,”她頓了頓,“但願是這樣,”像是自言自語,“可不要是林平之那樣的。”
“那你呢?”曾默存問她。
“我?”水舟搖笑了笑。
季豪傑接過話,“她絕對是黃蓉,妖精嘛哈哈。”
“我也許是郭襄呢,”她笑了笑,“誰知道呢,也許我根本不在金庸老爺子筆下,說不定是紅樓夢裡呢。”
“紅樓一夢啊。”她嘆口氣,“喝茶!”
一見楊過誤終生的郭襄?這個楊過,曾默存總是拿不準有多少蘇一的影子。
那個笨蛋曾摟著他的脖子說,蘇一,是你回來了嗎?
江河總是被蘇一刺得心痛,即使他常常安慰自己:反正她也不會認識你,反正,她才不會愛上這樣一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