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討伐到最後也沒什麼結果,長牙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差點沒把討伐他的人給氣死,但是又沒人敢上去跟他動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長牙要過來接他的婆娘回去的時候,卻被寨子裡的大夫和兩個婆子攔住了,大夫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意思就是,小娘子受傷很嚴重,你一個大老粗可不要把她傷口碰到更壞,還是讓女人照顧比較好,說的語氣,那是一個情深意切,完全一副為傷患著想的好大夫。
長牙看著地上小小的一團,頭上手上,腳上,哪哪都被捆,哦不,是包了起來,遲疑了一會兒,算是默許了大夫說的話。
尋栯心裡嘆口氣,莽夫太單純也不好啊,只能她自己來想辦法了。
長牙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聞到了空氣裡的血腥味,立馬轉頭看下去,發現小丫頭身下竟然有血漫了出來。
長牙這麼多年看慣了生死,人的各種死相慘狀他都看過,但是這一回看到那鮮血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蒙掉了。
這會兒無論那個大夫和婆子說什麼,他都一揮手將人全給推開。毫不猶豫的將尋栯抱了起來,發現她腰間的傷口一直在出血。
長牙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冷,這就是他們說得好好照顧,這就是他們說的有個好大夫?只怕他們是故意把他騙下山,想要尋栯失血過多死掉吧,這樣到時候也不能算是他們虎頭山的過錯,頂多說這個女子身體太不行,自己熬不過去的。
大夫看著那一大攤的血也嚇了一跳,天地良心,他可沒有故意說不給這個女子包紮,實際上他聽從大當家的話,“包紮”得可嚴實了,這周躺了一個下午了,也沒見她出個血,怎麼這會兒突然把傷口給抻那麼大呢?
長牙把人抱起來要走的時候,大當家的不急不緩的走了過來,嘴角浮起了一絲不屑道:“果然如此,這些官家女子都是心裡彎彎繞繞無數的賤人,哼,別裝了。”
尋栯果斷的繼續閉著眼睛,總不能你叫我不裝我就不裝了吧,我還指望著這傢伙能夠衝冠一怒為紅顏,然後脫離虎頭山這個狼窩呢,聽著你們的行事作風,那是隻要有的打劫就打劫,而且還是必須斬草除根那種,完全不顧任何底線。
尋栯這一路千萬裡的逃亡中,其實不乏有許多普通路人的幫扶,魏家哪怕被朝廷給蓋上了謀逆的帽子,可是魏家守衛邊疆百年,馬革裹屍多少好男兒,愣是在天下大亂時都沒讓關外的外族人踏入一步,稍微有些是非觀的百姓,都是感念的,甚至這一路尋栯好聽過許多人感嘆,為什麼魏家謀逆這事兒不是真的,倘若是真的,他們絕對毫不猶豫的就加入魏家起義軍,那些人只要得知她是魏家人,甚至都不問她到底是魏家的誰,就主動幫著逃過官府追兵。
可是到了虎頭山這兒,大當家的,哪怕知道了她的身份,一心算計的,也只是如何從她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化,如何利用她將長牙抓的更緊。
尋栯想,這群草莽之輩大概是從來沒有受到過真正的禍亂,只知道朝廷從來都是要剿滅他們,世人都厭惡他們,世間的一切對他們都不公平,卻不知道戰場廝殺是何等的殘酷,國家破敗社會動盪,他們其實更有可能什麼都打劫不到,最終的結果也就導致他們對於魏家這樣忠心為國為民的人家,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情感。
大當家的等了一會兒,沒有看到尋栯自覺的醒過來,冷笑道:“長牙你儘管帶著她去,我待會兒看看,沒有我手裡的解藥,她是不是能夠捱得住這抽魂草的痛。”
尋栯反而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原來到最後是在這裡等著她,怪不得剛剛他說那些話的時候,根本不怕她聽見。
抽魂草,顧名思義,一旦就要發作的時候,就像魂魄被扯開抽離身體,所要經受的痛苦也是難以想象的,而且中藥最大的特點就是,每發作一次,不但要經受非人的痛苦,還會老十歲。
長牙一聽到毒藥,眉頭就已經狠狠地皺了起來,有心要問幾句的時候,尋栯閉著眼睛摟住了他的脖子,輕聲道:“沒事的,我們走吧,那藥沒事的,我有辦法。”
長牙猶豫了一會兒,看著勢在必得的大當家,和安靜又執著的尋栯,最後還是選擇了相信尋栯,抱著人一步一步的離開了。
本來他就居無定所,在這裡暫時落腳也只是暫時,既然小丫頭想要離開這裡那就離開吧。
大當家的臉色難看的,周圍所有人都嚇得退了幾步。
大當家的忽然拿起了一邊的弓箭,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連著射了三箭出去。
“長牙,你今日敢離開這虎頭山,他日再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長牙微微一側身,躲過了兩箭,受住了肩膀上的一箭。
頭也沒回的,就那樣帶著身上的箭下山去了。
大當家的向周圍吼道:“從今以後,見他一次殺一次。”
周圍的人都噤聲,不敢說話,對於長牙的離去,他們雖然有些憤怒,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彷彿他的離去是理所當然的,也是早就有所預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