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回不來了,潤玉只能安慰自己...做錯事的人已經付出了代價。
依坐月光下,看著身側的木劍,看著身側的木馬,看著不遠處抬眼即見的虎皮帽兒,潤玉不禁在想...孃親的位置真好,僅是抬眼便可見到這些自己於往日最為喜愛的東西。
若是自己沒有遇到那三人...便好了。
若是自己沒有遇到...便好了。
若是自己沒有遇到。
若是沒有。
若是。
若是沒有出現。
若是沒有出現在生活中。
若是那三人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之中...便好了。
人生之中似乎沒有太多的“若是”,因此也就沒有太多的“便好”。潤玉坐在月光中想了許久,也不曾想出什麼來,能怎麼樣呢?畢竟三人都付出了代價,既然付出了代價,自己又有什麼可說的呢?
改變不了的,只能去接受了,也許這就是...萬能的命運。
寒夜已深,人已疲倦,但疲倦的人卻是不願睡於寒夜。
不知為何,潤玉忽然想要出去走一走,去看一看自己於往日從未見過的夜色。
推開房門,星月有光,照亮些許人間,卻也不曾給人間帶來幾寸溫暖,如此看來...這世上並非所有的光亮,都能將人們照亮。
走出家門,映入潤玉眼中的並非是天上的星月,而是地上的白銀。
是白銀,不知於何時出現在潤玉家院落中的白銀,這些白銀平鋪在院落中的每一寸土地之上,卻也不知是想要點綴院落,還是想要掩蓋些什麼。
不曾細數,僅是粗略估算,即知這些白銀似在三千兩上下。
潤玉滿腔疑惑的站在房門之前,亦於星月之下垂首,對著腳下那白花花的銀子瞧著、看著。
從哪來的呢?
為何會到這裡來呢?
它們來到這裡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潤玉不解,卻也離開了家門,離開了家門前的小巷,且是獨自一人走到了長街之上,倒也不曾展露出愁眉苦臉的模樣,僅是迷迷糊糊的前行著,亦於黑暗無明的長街上,感受到了些許的懼怕。
縱是懼怕也沒關係,因為每走出一段距離,潤玉都會見到往日與孃親同行之處,見到自己於孃親歡樂同行的景象,亦能聽到自己與孃親的歡聲笑語。
長街依長,萬家燈火皆熄,明月依明,繁星無聲淺唱,潤玉行於長街之上,卻也未曾行過片刻,即是發現...長街遠處,尚有一處店中燈火...依明。
長街黑暗,唯一處燈火依明,散發著有些耀眼的光亮,而這也是讓潤玉這個行於黑暗中的少年,找到了前行的方向。
僅是行至酒樓門前,亦是走出了長街的陰暗,站在了門前的燈光之下,潤玉即是聽聞歡聲笑語。
是笑語之聲,且是熟悉的笑語之聲,甚至是三道...無比熟悉的笑語之聲。
潤玉上前,卻也未曾踏入酒樓,僅是趴在門前,對著大堂中的景象瞧看而去。
熟悉的聲音自然是由熟悉的人所發出,而讓潤玉感到熟悉的,竟然是風高、木蕭、秋常三人,而映入潤玉眼中的,則是三人那高談闊論、推杯換盞的...幸福、甜美景象。
哎?
本該為潤玉孃親之死付出代價的三隻廢物,為何會出現酒樓之中呢?
是時間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十年?還是這三人尚未迎來那十年的代價?或者是說...這三人一開始便無需付出那十年的代價?
潤玉被酒樓中的一幕驚呆了,因為任他如何去想,都無法想象這本該付出十年代價的三人,為何會高坐於堂,且是開懷暢飲、酒肉富足,甚至是有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