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與我說這些?”夏寒在旁,不解而問。
“引起暴亂的百姓會被官府扣押,且在牢中關押些許時日,到了放出之時,便再也沒有回到過倉庫之中。”市遠側首,看著倉庫的大門,依是輕聲竊語。
“為朱家做工這般光榮,為何不回?是朱家不願再用?”夏寒再問,似乎不能理解市遠所說直言。
“這才是最難辦的,不僅是你我,這裡的百姓都是抱著這種的想法,但從廟堂牢獄中出來時,這種想法似乎便會煙消雲散。”市遠苦笑而言,似是覺得應該為朱家做工,但也不是那般光榮。
“你的意思說...”夏寒有所猜測,但也不敢相信市遠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來,畢竟在他看來,自己的一切都是朱家給予的,而自己的一切也皆是屬於朱家的。
“也許你應該想想辦法去另尋出路。”市遠依是輕聲,似乎也是知道自己的大逆不道,但他...還是將這大逆不道之言說出了口。
夏寒沉默,且在沉默之時頓時想起往日夜裡,“自己”對自己所說之言。
此刻回想,不禁覺得“自己”所說之言,便是值得推敲了...
例如說...最初所問的“無用之事”,究竟是在指自己為妹妹雕刻腿足,還是在指自己為朱家做工?
例如說...那所謂的“公平與否”,究竟是在指自己的命運,還是在指...同樣是在朱家做工,同樣是為朱家付出汗水與辛勞,卻是受到了不同的待遇?
也許自己真的應該像“自己”所說那般,憑藉“手段”去追尋公平,而這所謂的“手段”更是多種多樣,並不單單侷限於...拍馬溜鬚、阿諛奉承之上。
但可惜的是...雖然空有想法,但心思單純、老實木訥的夏寒,卻是想不到絲毫“手段”去改變當下的局面。
依是過了半日,而在半日過後,空蕩蕩的倉庫也是再度化作了滿是麻袋的模樣。
待夏寒離開倉庫,街上依是冷清且熙攘,而夜上星月也是無聲默唱,但相比於往日不同的是...夏寒已是急匆匆的走在了人潮的最前,且是頭也不回的跑向了浮淤巷所在的方向。
夏寒不曾回首,因為他有些懼怕,懼怕在回首之後見到那...一道道綠油油,且似餓狼緊盯血肉的目光。
飛快的跑回家中,亦是頭也不回的跑回家中,跑入了陰暗無明的浮淤巷,亦是推開了自家那老舊的柴門。
且在推門入院之時,夏寒即是震驚得見,“自己”...竟在院落中雕刻著木質腿足。
很是細心,很是入迷,很是專注,夏寒僅見“自己”正於院落中專心致志的雕刻著自己往日所雕的腿足,而自己往日所用的“鬼斧神工”“雕樑畫棟”也是被“自己”持於手中。
看上去有些怪異,但“夏寒”卻是真真切切的坐在夏寒面前。
“你...”夏寒有聲,卻也不似往日那般驚懼。
“你歸來的似是有些倉促。”“夏寒”放下懷中腿足,且是站起身來直視著夏寒輕聲而言,倒也不曾意外,亦是不曾不解,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我遇到了許多怪異的事。”夏寒顫聲而言,且有淚水於目中閃爍,看上去就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你僅僅是遇到了許多事,而你之所以覺得這些事情怪異,僅僅是因為你做錯了事。”“夏寒”笑言,笑的有些陰冷,也是頗感邪異。
“什麼事?”夏寒回顧過往,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無論是為朱家誠誠懇懇的做工,還是對著老人仗義出手,或者是得到管事的功法心得後所做之事,他都不覺得那是一種...錯。
“你不該去向仙人求得玉箋,也不該在那空白的契約上按下手印,甚是不該去往朱家做工,更是不該吃下那些食物,同時也不該為了他人仗義出手,亦是不該收取管事的功法心得。”“夏寒”說了許多不該,但在這許多不該之後所透露出的意思也僅有一個,便是夏寒縱做萬般,皆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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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僅是想要治好妹妹的雙腿,因此便只能去求得那所謂的神奇功法,除此之外...我已是找不到任何辦法。”夏寒垂首,且於此刻再度回顧過往,至此方才發現...自己所做之事有多麼的愚蠢。
“不是找不到辦法,僅是在前路之上見不到絲毫希望,許多人都是你這般,你這般的人...也是有著許多。而且那所謂的功法真的那般神奇?或者說...那所謂的神奇功法,真的存在麼?”“夏寒”輕聲而問,也是將話題轉移到了功法的真偽之上。
“難道不是真實存在的麼?可我明明...”夏寒想要反駁,卻也虛聲反駁,顯然已是察覺到了些許的真相,卻是不想去面對。
“每日醒來都會覺得神清氣爽,且是發現功法得到晉升之人,都會大變模樣,對麼?”“夏寒”反問,且是問出了夏寒想要說的話語。
夏寒聽聞,沉默不語,也許在這一刻...他已無力反駁。
“那僅僅是你的錯覺,也是在藥物之下產生的錯覺,而這也是我為何會說...你不該去吃朱家準備的食物,畢竟做著藥材生意的世家,弄些補藥也並不困難。至於那些模樣大變之人便更是可笑了,也許你應該想一想,他們真的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還是說僅在你的眼中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呵呵...你年歲也是不小了,也應該能夠知道,此間修士的靈力特性千奇百怪,縱有三兩擁有一葉障目之法,那也並不奇怪。”“夏寒”依是說著,且是無比耐心的說著。
夏寒無言以對,不過還是開口道:“那我往後不去朱家便是。”
“不去?!你說不去就不去?你真以為當初按下的手印,是個玩笑不成?!”“夏寒”轉身,且對夏寒厲聲而言。
“可...可那隻不過是一張白紙。”夏寒天真而言,且似將那空白的紙張當做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