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他們的模樣,只能看到無數雕像如潮覆地,並將自己的脊背化作整齊排列,似若磚石齊覆成路的模樣。卻也不知是恰巧倒成整齊排列的模樣,還是刻意用自己的脊背,為後來之人鋪砌出一條便於前行的道路。
因雕像不同,呈現於霖安眼前的脊背自然也就有著不同的模樣。有雄厚的、有清瘦的、有修長的、也有矮小、薄弱的,雖看似萬般皆不同,卻又有著相同、相似的模樣,便是這些脊背皆是呈現著...無比筆直的模樣。
金色的脊背彼此相連,覆滿了本是荒蕪的大地,亦是讓霖安這個略感迷茫之人,有了明確的前行方向。
於無數筆直的背脊之上筆直前行,身前的濃霧亦是漸消漸散,且隨霖安視野越發開闊,映入其眼簾的則是...無數金色背脊所覆的廣袤大地。
廣袤無垠的大地之上,遠方尚有一座巨大的環形建築,建築通體金黃且是散發著耀眼的金芒,其外壁高築似若三層相疊,且有無數拱門似窗排列其上,亦是緊湊圍繞其上。
在每一道拱門之中,皆是有著散發金芒的雕像,雖形態不一、姿態不同、模樣相異,卻皆有罪孽相伴其左右。
鬥場!
不知為何,霖安僅是直視那高聳的環形建築一眼,它的名字便莫名出現在了心中。但霖安卻是不解,所謂的鬥場多為鬥爭所用,既然是鬥爭...又是何人再與何物鬥爭?
霖安不知,只能繼續向前而行,而心中的直覺亦是在告知著他...那鬥場之中有著“真正自我”的線索。
無垠的大地之上,屹立著星星散散的潔白雕像,亦是揹負罪孽並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雕像。而霖安隨著前行更是發現,這些雕像似乎都在面向著他,且是一直在注視著他,甚至更是展露著若有若無的微笑,看上去就像是...得見家人歸來一般。
藉助無數背脊鋪成的道路,霖安終是來到了巨大的鬥場之前,而站在鬥場前的一瞬,他才發現這鬥場的外壁之上,竟是鑲嵌著無數散發金色光芒的雕像。
卻也不知是鬥場外壁之上鑲嵌著無數雕像,還是說...這巨大的鬥場本就是用這些無數雕像修建而成。
當然,也有可能是...是這些雕像用自己的身軀,修建、壘砌出了這巨大的鬥場。
問題沒有答案,也沒有人能夠回答霖安,不過他卻是發現...這些雕像的臉上竟是見不到絲毫痛苦的模樣,能夠見到的唯有無盡的歡愉。似乎對他們而言,將自己的身軀化作鬥場的外壁,是一種榮耀,亦是一種名為“至高無上”的榮耀!
鬥場雖是環形建築,但在霖安身前卻是有著...似被撕裂而成的巨大缺口。
霖安順著缺口走入鬥場之中,且在入場一瞬即是得見似是用於戰鬥的巨大平臺,而在平臺中央更是有著如柱沖天、直上蒼穹的漆黑烈焰,看上去就像是...瀑布倒流迎天,山火噴湧無駐。
平臺八方,是三層相疊的巨大看臺,而看臺之上所立的,則是無數散發著金色光芒的金色雕像。
雕像萬千,雖姿態各不相同,卻又皆是呈現著殘破的模樣。而那一道道殘破的身軀之上,更是有著獨屬於罪孽的漆黑烈焰,似是燒灼著他們那殘破的身軀,也似被他們那殘破的身軀所揹負。
金色雕像萬千,如林立於三層看臺之上,卻在霖安走入鬥場一瞬而紛紛側首,對著他...瞧看而來。
很是可笑的一幕。
如若漆黑焦炭般的霖安,僅是站在金色鬥場的邊緣,便顯得與這裡格格不入。
但更可笑的是...竟是沒有人嘲笑他,也沒有人排斥他,似乎鬥場中的每一位雕像都知道,想要走到這裡要承受怎樣的苦難,也很清楚霖安為何會化作這如若焦炭的模樣。
霖安翹首,環顧著三層看臺之上的雕像,亦是在所有雕像的注視之下,緩步走入了鬥場之中,亦是來到了那罪孽沖天的鬥臺之上。
“你們是誰?”霖安見無人開口,便於鬥臺之上率先作問。
“我們是你的家人...”
“我們是你的手足...”
“我們是你的同胞...”
回答之聲萬千,卻大抵皆是相同,而霖安更是將這無數回答總結成二字,叫做...“親人”。
雖然做出了總結,但霖安卻完全不懂這些雕像在說些什麼,故而反問道:“我和你們沒有任何血緣上的關係,又怎麼可能是家人、手足、同胞呢?”
“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道路...”
“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