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位世界。
“不是幹掉了。”
“而是被幹掉了。”
女子周身似雪,似由霆筠那滿頭白髮編織而成,此刻一手輕搭青鸞之肩,一手輕撫著青鸞下顎,且是在其耳畔柔聲而語。
無數髮絲密集交錯,且如鋒銳鋼絲一般,於剎那間即將青鸞、晴雷、寒煙身軀切割,亦經交錯死死卡住了他們周身的骨骼,致使三人如若三塊臘肉...懸掛在了半空之上。
鮮血無駐噴湧,且是順著髮絲涓涓而落。
青鸞、寒煙、晴雷三人雖是未死,但...密集交錯的髮絲卻是將三人身形束縛在了原有的狀態,只要稍有移動...髮絲便會憑藉鋒銳,進一步截斷他們的骨骼,讓他們三人化作無數碎片掉落。
似雪長髮編織而成的女子很是溫柔,僅在青鸞耳畔低語了一聲,便歸於霆筠長髮間消失不見。而取代而來的則是鏤空,它並未曾理會晴雷與寒煙這兩個弱小之輩,而是徑直來到了最具威脅的青鸞身前。
其實霆筠的確在一尺無前之上感受到了威脅,但為何會感受到威脅她自身卻是不知,僅是下意識的在短刀之上感受到了...滑溜溜、充滿幻想、充滿渴望、不切實際的意味。就像是某種活不起的生物一般,時刻呈現著對美好的嚮往,亦是時刻呈現著如若爛泥一般的卑微模樣。
雖不知為何會有如此感受,卻也不是那般重要了,因為在霆筠看來...戰鬥至此已是結束了。
鏤空於青鸞手中取下一尺無前,且是異常兇狠的插在了她膛前的心臟之處,似乎想要憑藉她自己的武器將她自己殺死,也想透過這種方式來儘快解決她這個極有可能引發意外、變故的因素。
短刀穿膛,卻是未感膛前劇痛,反而是在其它部位感受到了...遠比短刀穿膛更加難忍的...痛苦。
眼睛...肋骨...滾燙之物覆於半臉,且有鈍器一點點夾斷了手指...尚有生物爬入了已成空洞的眼眶之中。
有著嘲笑之聲起於青鸞耳畔,不僅嘲笑著她那低賤的出身,亦是嘲笑著她那殘缺的不全,甚至還在嘲笑著她那不切實際的夢想,也是肆意羞辱著她那向命運做出抗爭的舉動。
不知聲響是何人所發,但青鸞於死亡一瞬...卻是感受到了這些發出聲響之人的目的。
他們想讓青鸞低頭,更是想讓青鸞跪在地上對著他們叩首求饒,甚至想讓青鸞在他們面前展露出無比卑微的模樣。而在無數肆意的羞辱與嘲笑聲中,青鸞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真的出身低賤,自己真的殘缺不全,自己的夢想真的是不切實際,自己向命運發出抗爭的舉動也真的是毫無意義。
最低的九重天。
空承英雄過往,沒有與其他英雄相匹配的力量。
僅在七重天便摔倒,便已是進退兩難、生死不得,居然還妄想去往最高的天闕去向仙人許下願望。
也許...這本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
而這些,不禁讓青鸞在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九重天中那臭水溝中的老鼠。
真正的偉大素來不是宏遠與高尚,真正的偉大僅是竭盡全力向命運抗爭的那一瞬間。如若此刻這般,青鸞正面臨著巨大的抉擇...
是抱著宏遠與高尚的理想,像個英雄一樣死去?
還是像一隻老鼠那般,在那滿是汙穢的臭水溝中拼死掙扎?
雖是抉擇,但青鸞卻是想著...為什麼臭水溝的老鼠就不能成為英雄?
也許老鼠在向汙穢、骯髒、暗無天日的生活發起掙扎、抗爭的那一瞬間,他便已經是成為了英雄,哪怕僅是...屬於自己的英雄。
青鸞似於無前之上感受到了一段並不怎麼快樂的過往,也是於無前之上感受到了一段足以稱之為寶貴財富的過往。但可惜的是...這份過往似乎並未帶給她力量,僅僅是讓她認清了自己不過就是一隻...臭水溝中的老鼠而已。
日子過的不怎麼順暢,似是骯髒、汙穢讓人難以喘息,而在瀕臨死亡的一瞬青鸞卻是想著...如果能有一段新的人生,那麼她一定會用自己的雙手,改變這讓她難以喘息的生活。
態度決定了方式,而結局的好壞往往由方式來決定。例如說...那插在青鸞膛前的短刀,僅在一瞬即是融入了她的身軀,也僅在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青鸞看上去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卻是於密集交錯、細若鋒刃的髮絲之間如若爛泥般脫落,趴在了地面之上。髮絲本是破其血肉,亦是卡在其骨骼之上,但神奇的是...青鸞落地後身軀不僅未被髮絲截斷,反而還化作了完好的模樣,那本被割破的血肉早已癒合如初,似是從未受到過傷害一般。
青鸞難以理解,而一旁的霆筠縱是閉目,也是對著她瞧看而來,尚有一旁依被髮絲束縛難動的晴雷、寒煙,亦是對著她所在之處震驚、歡喜相視。
震驚的是青鸞脫離了髮絲的束縛,而歡喜的則是...在青鸞原本懸掛的髮絲之上,尚有一道與她如出一轍的漆黑之影,依是呈現著被懸掛、被束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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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看上去就像...破繭成蝶一般,她脫離了繭掉在了地上,而繭卻依舊懸掛在那原本的地方。而晴雷、寒煙之所以欣喜,是因為他們皆是知道,黑影有著“均衡”的力量,而青鸞憑藉這均衡之力,必然能夠扭轉當下戰局。但可惜的是...他們眼中的黑影並不具備均衡之力,她有的...僅是一份衍生於態度之中的方式。
在霆筠看來,青鸞落地即是一種變故,應當趁早、儘快抹殺這種變故,而鏤空亦經霆筠意識掌控化風雷疾影而瞬臨,雙拳亦化殘影無數正對青鸞迎面擊去。但鏤空雙拳未臨,掛在一旁的黑影便率先一步有了動作,僅見於髮絲之上瞬落,且將手掌貼於地面之上,泥土化作牆壁一道而瞬起,擋在了鏤空與青鸞之間。
牆壁雖堅,卻也不阻鏤空之拳,僅在一瞬即是崩碎萬千,但牆壁破碎之後,呈於鏤空面前的卻已不再是青鸞,而是一尺無前所化的...青鸞之影。
青影側立,一腿直挺,一腿微彎,腰若細柳而曲,上身向後而仰,頭顱傲然正對蒼穹。單手搭於腰間,單手平舉於側,且是正對鏤空而伸,似用自身形體彰顯傲然之姿,亦用無聲之法展露挑釁之意。
鏤空未攻,反而是略顯謹慎的向後退去,且是再一次擋在了霆筠身前。而一旁六翼則是瞬臨於青影身側,手中巨劍瞬起並展露自身能力,同時更有數十箭矢化流光而瞬辭蒼穹十字,如若暴雨正對青影傾淋而下。
概念替換,也許僅是人們於寒涼之中想到的自我慰藉,卻也無法否認這是一種激勵自我活下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