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經完全沒有人活動的跡象了,白冬和權恩菲這時反而沒有辦法開車離開,因為大量的車子都被主人遺棄在了道路中間,把幾乎所有的主幹道都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其實我揹著你跑未必就比開車慢,咱們沒必要費力蹬這玩意兒吧,哥?”汽車肯定是沒法開了,摩托車又放在了三成洞的家裡,所以兩人用手機刷了街邊的共享腳踏車,但權恩菲並不覺得這是個明智的選擇。
跟國內的哈囉、摩拜、滴滴等不同,涵國的共享單車很早很早之前就有了,但並非公司經營的共享模式,而是由漢城市政府以及文化旅遊宣傳局合營的,屬於虧本經營方便遊客的產物。因為這些車是涵國的面子工程,所以設施養護工作非常到位,都存在十多年了街邊卻還是嶄新的車子,就是車型不對沒法騎快。
“雖然天色暗下來了,但現在室外都沒人了,如此安靜的環境之下你用那樣驚世駭俗的方式快速移動,肯定要被發現的。”平時權恩菲可以在城市的夜色裡穿行,是因為街上的喧鬧遮掩了她的聲音,而行人沒有特殊原因也不會往頭頂上看,如今外面的街上一片寂靜,她在樓頂上借力起跳的動靜就很明顯了。
權恩菲也同意白冬的觀點,獨自一人還好說,可背上揹著一個大活人肯定沒法像平時那樣悄無聲息地移動,可是騎著車他們一樣很扎眼,這一路上走來她注意到很多建築物裡都有人在隔著玻璃往外看,目送他們離開。
“說起來,我們就這麼離開,真的沒關係嗎?”之前在漢城政府綜合行政大樓的樓頂上,他們可是比機動隊員和五十五師團步兵們更早抵達現場的,官方的人無論如何都會找他們確認資訊才對,不可能當做他們沒去過,所以權恩菲非常擔心,“他們該不會把我們當成壞人的同夥,要通緝我們吧?”
“要通緝這會兒應該已經發命令了才對,放心,咱們做的事情問心無愧,不會莫名其妙背上黑鍋的。”如果金泰六死了,白冬可能會很擔心自己跟權恩菲的安危,因為涵國人很有可能病急亂投醫,在無法追究真兇的情況下胡亂嫁禍,但現在金泰六還活著,涵國人的第一目標當然還是在背後擘畫一切的真正黑手。
其實白冬和權恩菲都不知道,他們兩個沒有被任何一個攝像頭拍到正臉,而且為了遮蔽毒雨一個戴著口罩一個直接變身,都沒法輕易確認身份,現在涵國官方的人只以為他們是死在毒雨中了,樓下的廣場上倒了不少不幸遇難的無辜市民,誰知道哪一具屍體是他們呢。
從北嶽山下的光化門廣場到冠嶽山下的漢城大學,十四公里的路程正常人騎行大約需要一個小時左右,但白冬和權恩菲都不是正常人,今天的騎行專用道還只有他們倆,所以半個小時就抵達目的地了,若不是車子太差還能更快一些。
站在無比熟悉的公寓下面,白冬不由得感慨萬千,他還以為自己不會再回來了呢,這裡畢竟是他住了兩年半的小窩,也不知道後面又租給了誰,被佈置成了什麼樣子,“走吧,我們上樓去。”
“叮咚。”白冬按了一下一樓正門的可視門鈴,這之前他都是刷卡直接進的,就算忘記帶卡了只要隨便等幾分鐘就會有別人進來或者出去,到時候跟著一起進就行了,這還是第一次用門鈴。
“誰啊?”慵懶綿軟的大叔嗓音從喇叭裡響起,聽著就像是少了個腰子似的。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冬還有些驚訝,平常這個時候東方平不是在外面打牌就是在練歌房唱歌,再不然就是在夜市場吃宵夜喝小酒,會玩到第二天中午再回來睡覺,今天竟然難得地在家,也許是毒雨下起的時候還沒出門吧,“東方叔,是我,白冬。”
“嗯,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先進來吧。”咔嗒一聲,門被解鎖了。
來到六樓就發現房東家的大門已經被開啟了,此刻只是虛掩著,留出的一條縫裡透出光線,白冬拉開門之後發現一切都跟他上次來的一樣,完全沒有變化。
也許是永久地失去了一部分記憶的緣故,白冬的記憶力異於常人,只要是看過一眼的場景就很難忘掉,玄關裡各個小物件的擺放,懸浮式鞋櫃下面的幾雙高跟鞋,還有門口的那兩雙拖鞋,就連位置都沒有動過,要知道他上次來差不多是三個月之前了。
“今天的天氣真不好,喝點茶吧。”外面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響起化學·生物武器襲擊警報,並且江南一帶也有不少行人倒在毒雨之中,但東方平就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過似地,依舊一臉淡定地招呼客人坐下喝茶。
“為什麼?”白冬沒有接杯子,甚至都沒有坐下來,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東方平。
“你在生氣,你覺得我能預知危險,並且像個超級英雄一樣跳出來拯救世界?抱歉,我做不到,這世上沒有人能做到。”權恩菲不理解白冬忽然發怒是什麼原因,東方平卻很清楚白冬的怒氣從何而來,“人的命運都是既定的,不是說不能改變,而是試圖去改變它的人不管是出於好心還是惡意,最後都引發了比原本更加慘烈的結果。”
“呼,好吧。”白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便被改造過的呼吸系統比普通人強悍得多,但還是被塔崩毒劑灼燒得異常難受,“叔,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比你做聖母的,而是有個忙想請你幫一幫,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更懂行的人了。”
“這面鏡子是……白冬,你知道這世間什麼東西最傷人嗎?”東方平看著白冬遞到自己手中的鏡子,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苦笑。
“我知道,真相最傷人,但這並不妨礙我們追尋它,人類本來就是這樣矛盾的群體。”白冬聳了聳肩,他早就做好準備了,下一秒他就看到東方平把鏡子反了過來豎在他的面前。
鏡子還是那麼粗糙,但白冬卻看到裡面有自己的模樣,應該說是他靈魂的模樣:一個消瘦的瞎眼女人坐在男人的肩膀上,像是被父親扛在肩膀上的女兒一樣,她的兩條腿掛在男人的胸前,上半身則緊緊貼住男人的頭,那雙纖弱的小手則交疊在一起捂住了男人的眼睛,手背上倒是有著兩隻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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