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白天，但房間裡灰色的窗簾緊緊拉著，照明的是書桌上昏暗的燭火。
“坐吧。”
大主教拉過一把椅子體貼地放在格斯特身後。
“現在岳父正處於被治療的狀態，但治療的方法很殘忍，是犧牲艾爾莎的壽命來治癒他。現在艾爾莎的身體年齡已經超過四十歲了，這才短短四周而已。一開始我是不願意的，但艾爾莎……”
剛開始格斯特的情緒還算穩定，但過了幾分鐘，格斯特已泣不成聲，痛苦和悲哀的情緒突然在他身上爆發出來，像是壓抑已久的火山噴發。
大主教皺著眉頭默默傾聽格斯特斷斷續續的訴說，勉強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從格斯特話語間，他並沒聽出自己和賽爾菲的勾當暴露，當下鬆了口氣。
看來賽爾菲並沒說出女巫的真相，這孩子只是單純來懺悔的。
“不需要擔心，光明神早就安排好了每個人的命運，你若是堅強，最終必獲救贖，若是軟弱，那終究受苦。雖然這是艾爾莎小姐的決定，但對賽爾菲伯爵未免太不公平，如果康復後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是用女兒的壽命換來的，那該多麼痛苦？”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相信賽爾菲願意為艾爾莎去死，告訴他真相，然後讓他做決定，這一條路是最正確的。”
大主教神色嚴肅，語氣真誠，他對自己言語的魔力有自信，凡是見過他的信徒，都會把他視之為上帝的化身。
而他之所以讓格斯特這麼做，是因為他知道賽爾菲知道真相後，必然會選擇自我毀滅，那個男人願意為了女兒獻出生命，這一點毋庸置疑。
這個年輕人太容易操縱了，也怪賽爾菲沒有把真相告訴他。
一邊想著，大主教一邊把手伸向格斯特的肩膀。
他的手還沒觸及對方的肩膀就被抓住了，格斯特抬起頭的時候，方才懦弱無助的表情不見了，他臉上那種陰險堅決的眼神讓大主教心裡一驚！
“只有這一條路可走？我倒是覺得還有另外的路可以走。”格斯特突然改變的語氣讓大主教嚇了一跳：“岳父告訴我狂亂瘟疫的災難其實是你和他聯手引發的，女巫其實是替你們背了黑鍋……對不對？”
大主教動了下手，沒能把手從格斯特手裡抽出來，他猛的一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神色變得嚴肅，去掉慈悲後，他的表情無比冷漠，讓人看了頓生寒意。
“他告訴你了？”大主教嫌麻煩地嘆了口氣。
格斯特點點頭。
“那只是無奈之舉，我和賽爾菲不一樣，他是為了救他的女兒，而我是為了把民眾從愚昧的信仰中解救出來！”
“愚昧的信仰？是指女巫嗎？我可不覺得相信女巫是錯的，至少在我剛來這個國家時，從那些村民口中聽到的關於女巫的都是好的評價，而現在凡是和女巫沾邊的，就沒一件好事了，這是你們造的謠吧？”
大主教從椅子上站起來背過身去，側首冷冷瞥了對方一眼，陰惻惻道：“你到底是來幫女巫伸冤的，還是來懺悔的？”
陰影下大主教的視線格外銳利，毒辣、寒冷，那不是神的代言人該有的眼神。
“我不是來替女巫說話的，也不是來懺悔的，我是來調查狂亂瘟疫的根源的。我聽說這一次狂亂瘟疫會把人變成吸血鬼，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把一個普通人變成吸血鬼的？不要誤會，我不想探究真相，我只想知道怎麼變成吸血鬼。”格斯特一字一句認真道。
大主教盯著這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笑了。
起初笑聲還有點顧忌，但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大笑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