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陸雲川換上了一件乾淨的長衫。
他本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長得濃眉大眼,血氣方剛,簡單一番修飾,少了幾分匪氣,多了幾分意氣。
隨後讓人將寨子裡值錢的物件,皮貨類通通打包,這麼做一是待會兒到了縣城可以換些現銀用來購買硫磺,二是能更好假扮商人進城。
既是扮商人下山,人手不宜過多,陸雲川只帶上了胡大勇,孫銘,張三兒。
一去平川縣,有莫約五十里路,趕早不趕晚。
旭日初昇,四人便騎馬下了白頂山。
一路上,都是拖家帶口往東遷徙的流民,餓殍滿地,慘不忍睹。
聽路過的流民說,狼國已經攻佔鐵門關,所到之處,燒殺搶掠,是寸草不生。
這些遊牧民主,其性質跟土匪差不太多,沒什麼太大的野心,就是為了搶奪資源。
而以大昭王朝的尿性,估計再過不久便會派遣使者求和,送些茶綢歲幣安撫狼國,息事寧人。
到頭來,死的都是那些大頭兵,苦的都是邊關老百姓。
不難發現,大昭王朝不論地緣,制度,文化,都與正史上的“宋朝”極為相似,打仗不咋行,搞錢第一名。
邊關全是遊牧國家,打不過就送錢結盟,再不濟就送公主和親。
總結一句話,身上全是才氣,就是沒多少骨氣。
兩個時辰後,馬蹄踏上寬敞官道,沿途茶攤酒家也多了起來,平川縣城就在前方。
“賣大鵝咯,餵養了十年的大鵝,三日便可下一枚蛋,又大又圓,只需一貫錢……”
忽然,路邊響起了一個稚嫩的叫賣聲。
是一個披頭散髮的少年,年齡莫約十一二歲,渾身髒兮兮,蹲在路邊抱著一隻大白鵝。
這鵝確實夠大,比蹲著的少年都高。
一貫錢,一千枚銅錢,相當於一兩銀子,實在是貴了點兒。
“先生,先生,您富貴安康,買了我這隻鵝吧?”
能騎馬進縣城的人可實在不多,少年估計是把陸雲川當成有錢人了,主動捧著鵝上面售賣。
少年油頭垢面,眼睛又大又圓,目光充滿了期待。
陸雲川心裡暗歎,這少年挺討人喜歡的,可惜現在他兜兒裡實在闊綽不到哪兒去。
“養了十年,生的蛋又大又圓,夠吃一頓!”少年極力推銷著,將鵝又往前遞了遞。
陸雲川沒有說話,只是微笑搖了搖頭,騎馬從少年身邊掠過。
少年也沒有再追,失望地“哦”了一聲,抱著鵝蹲回了原地。
“蔡少爺,快瞧啊,這鵝長得可真肥!”
“聽說養了十年呢!”
“哦?那敢情好啊,後天我家太爺七十大壽,正好買回去給他燉湯喝!”
路邊走來一主二僕,主人家是個青年男子,一身綾羅綢緞,體態臃腫,模樣紈絝,身後兩個僕人也都是一臉惡相。
“賞他一百文,將鵝帶走!”青年男子揮手招呼。
僕人摸出一吊錢,扔給少年便要去抓鵝。
“我家大鵝,標價是一貫錢,你這錢不夠!”
少年抱著鵝往後退了幾步,直甩腦袋,“再說了,這鵝是用來生蛋的,要宰殺它也不賣!”
“喲呵,小子,你可真不識抬舉啊!”
“在這平川縣,蔡大少看中的東西,還有人敢不給?”
兩個僕人擼起袖子便要去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