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也只敢在心裡想想,人家教她,她必不敢說出來討人嫌。
顧巖嫌棄了一陣,起身去了書架邊,拿出一本書來,遞給她道:“以後過來練字,按著這上面的寫。”
陳稚魚聞言乖順地點點頭,翻開一看,眼皮都跳了一下。
這上面的字,行雲流水,力透紙背,遒勁健美,一看就是男子寫出來的字啊,她得練到什麼時候去?
看她面露難色,顧巖湊到她跟前問:“是不是覺得,這是男子寫的字,你定是寫不出的?”
陳稚魚下意識地點頭,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道:“錯!沒有什麼是做不了的,即便你是文弱女子,也可寫出氣勢如虹的字來!你將來入陸府,為宗婦,便不能將自己當做尋常一般的女子,旁的女子會做的,你要會做,旁的女子不會做的,你也要會做。”
這一番話,簡直振聾發聵,叫陳稚魚封閉的心,頓有豁然開朗之意。
哪怕是師父,也從不說這種話,從來只教她端莊嫻雅,從未教過她,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樣,不會便學,男女有差別,能力卻是每個人都具備的。
她既然具備寫字的能力,便能將字寫得更好。
想明白這個,她感激地看了眼顧師父,捧著書便去練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廚房傳來香味,一道清脆的女聲喊了句:“出來吃飯啦!”
顧巖登時從躺椅上起來,做了個咽口水的動作,招呼了新徒兒一句:“走,吃飯去。”
兩人便一道出去了。
外頭院子裡擺好了一張四方桌子,上面擺上了五菜一湯,陳稚魚出來時,大白狗趴在一邊啃著牛骨頭搖著尾巴正歡實呢。
原來,那少女方才磨刀是剔骨呢。
等顧巖坐下,少女解了圍裙從廚房裡出來,一桌人落座,那少女坐在陳稚魚旁邊,給她盛了碗湯,笑說:“我叫顧歡喜,是他的孫女,如今在這兒負責給他洗衣做飯。”
顧歡喜,是個好名字,也配她一直歡聲笑語,爽朗的模樣。
“我是陳稚魚,多謝你的飯菜。”
顧歡喜搖了搖腦袋,嘴裡道:“風清竹屋聞幽鳥,雨綠荷盆出稚魚,真是個好名字,不像我的名字,是老頭子隨意取的。”
顧巖瞪了她一眼,嚼著牛肉不做聲。
陳稚魚便說:“為當歡樂,心得所喜,顧師父為你取得這樣的好名,是望你一生都歡聲笑語常相伴。”
顧歡喜聞言笑笑,說:“你說話好聽,我倆應該差不多大,以後在京城,我領你出去玩。”
她樂天愛笑,說話也直爽不藏心,陳稚魚很喜歡這樣直白的性格,剛想說話,那邊顧巖哼哼了兩聲。
“你自己隨便如何懶得管,別把我學生帶壞了,人家來是有正經事,哪像你天天就知道玩,也快十七了,不著急嫁人,就琢磨著吃喝玩樂。”
顧歡喜瞬間不樂意了,“嘿”了一聲就和自家爺爺打嘴仗去了。
這一頓飯,一個老頑童,一個小活寶,倒是吃的笑聲不斷。
下午從顧家走時,陳稚魚都有戀戀不捨之感,比她更不捨的是那隻大白狗,只因他吃困了含著骨頭睡覺時,顧歡喜趁他不注意將骨頭拿走了,此刻正垂頭喪腦的,好不可憐。
......
回了小院落,田嬤嬤關切了下她今日的情況,得知一整日只是教她寫字,一時臉色變幻,半晌才憋出了句:“顧先生這樣教,定有他的道理。”
第一日,雲淡風輕的過去了。
第二日,陳稚魚依舊被拘著在裡頭,等下午回來後,田嬤嬤再問,還道是隻練了字。